見勢不對,下人悄悄帶著劉京允離開,外間便只剩劍拔弩張的二人。
溫疏水看著近在咫尺的太子殿下,忽然一笑,輕聲道:“殿下,下手輕些。”
蘇漣冷呵一聲,片刻,手上的力道卻松了:“說吧,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這回,換作溫疏水愣了一下,他挑挑眉:“太子殿下什麼意思?”
“你說什麼意思?倘若蕉兒當真躺在那里不省人事,我不信你能這樣冷靜。”
溫疏水若有所思道:“沒想到太子殿下對臣如此有信心。”
雖不想承認,但這些日子蘇漣親眼看見他怎麼護蘇蕉兒,心里自然也有一桿秤。
屋陷一片安靜,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
里間忽然傳出點悉悉索索的靜,蘇漣趕松開他往里走。
只見床榻之上,蓋得好好的被子被拱開來,鉆出一顆圓溜溜的腦袋。
蘇蕉兒眨著黝黑的眼睛,害道:“哥哥。”
面容紅潤,神自若,哪里有半分病容。
蘇漣止住腳步,罕見地瞪了妹妹一眼:“合起伙來騙我是不是?”
蘇蕉兒忙穿了鞋子下床,抱住他手臂急急道:“我錯啦,我知道錯啦。”
“都是他給你帶壞了。”蘇漣冷聲,面不改地把鍋都甩到溫疏水頭上。
溫疏水不置可否地揚下眉。
蘇蕉兒將臉著兄長手臂,忍不住小聲道:“我演得好嗎?我排練了好多次呢…”
“…好極了。”難為這小姑娘將一堆人騙得團團轉,連蘇漣來之前都信以為真,更不必說其他人。
蘇蕉兒還得了夸獎似的,小臉微微紅了。
溫疏水不聲地將從蘇漣邊扯下來,攬進懷里:“乖乖的,去床上躺著,晚些估計還有人要來。”
出了這樣的事,陳皇后在明因寺一時到不了,蘇瑯兒是肯定會過來問清緣由的。
不過這位大公主亦是聰慧過人,又了解蘇蕉兒,也不一定瞞得過。
溫疏水這才對蘇漣出手:“太子殿下,還要勞煩您手腳了。”
……
消息不脛而走,這下大家伙都知道將軍府那個孩子給小千歲下毒,溫將軍卻遲遲不肯置。
太子殿下氣沖沖上門,要打殺這個孩子為妹妹出氣,溫疏水卻不肯,二人針尖對麥芒,在小千歲病床前直接打了起來!
誰也不肯退讓,最終還是大公主趕去勸和,未免傷了兩家和氣,只能取個折中的法子。
明日一早,便將劉京允送到山上林寺去靜心。
坊間嘖嘖稱奇,有人議論蘇漣為人太過暴戾,輒打殺,弄不好還要追殺到林寺去。
也有人議論溫疏水平日里看似對小千歲深款款,估著都是裝的,還不及一個私生子重要。
恐怕過不了多久,便會將孩子接回來。
流言愈演愈烈,茶樓酒肆都在談論,已到了只手無法遮掩的地步。
楚國公也沒想到,事進展如此順利,不僅功惹怒了蘇漣,還能順帶讓他與溫疏水反目。
若說百姓只是聽了傳聞,他安在將軍府的眼線卻是真真切切看見二人負傷出來的。
楚國公著胡須,神喜悅:“婕兒,多虧你的妙計。”
不枉他費盡心思安眼線,又接近劉京允。畢竟溫疏水與蘇漣不好下手,一個孩子還不好哄騙?
只要劉京允屢次得罪小公主,這兩個人必然容不下他,哪里還需要楚家冒險出手。
楚婕只是淡淡一笑:“劉京允是劉崇這條線最后的活口,溫疏水當然不肯讓蘇漣帶走置。”
聞言,楚國公冷哼一聲:“蘇漣的反應在意料之中,只是看來溫大將軍也沒有那麼在乎這位小公主,這真是意外之喜,如今只需坐山觀虎斗。”
楚婕笑了笑,語氣沒什麼溫度地道:“坊間還說,送走劉京允,但蘇漣余怒未消,意中途截殺,方解心頭之恨。”
坊間確實有人這樣猜測,楚國公聽了一耳朵,卻沒有放在心上。
他遲疑道:“憑心而論,以蘇漣為人,應該不會如此趕盡殺絕。”
“有什麼關系,父親幫他一把就是。”楚婕淡淡說著。
楚國公倏地明白過來,確實,只是送走,對他們來說風險猶存。
蘇漣可以不趕盡殺絕,但他們,必須斬草除。
殺手明日埋伏在劉京允去林寺的路上,殺了劉京允,外人第一個想到的必然是懷恨在心的太子。
既永除后患,又給蘇漣扣了頂殘暴不仁的帽子,可謂一舉兩得。
楚國公看向兒,神滿是自豪:“生你一個,抵得上十個兒子。”
楚婕終于出點笑,起行禮:“兒記得,母親與太常寺卿夫人有些人往來,正好有事麻煩母親,兒便先退下了。”
楚國公還記掛著明日安排,點點頭,招來心腹。
……
次日一大清早,城門才打開不久,出城的隊伍里多出一輛簡樸的馬車,并不顯眼。
明面上,蘇漣擔憂妹妹安危,自然不可能再任由劉京允留在將軍府。
這一行人便是護送劉京允去林寺的。
但只有數人知曉,這馬車里并沒有什麼小孩,只有一只穿著劉京允裳的草人。
等馬車順利出了城,后方兩個騎馬的人才悄無聲息跟上,正是蘇漣與宋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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