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導,我們已經在路上了,不會遲到不會遲到,您放一百個心。”
掛上電話,田英拽好懷裏的化妝包。
兩人坐在出租車的後排,沈喻額角半倚著車窗,神懨懨地盯著外麵的世界發呆。
田英幫整理了下發型,相較之下,田英的心要好很多,“私底下我已經同李導說好了,這次的片酬,可以提前預支一半。”
沈喻扯了扯角,皮笑不笑,實在無法裝出好臉,就這樣一個臺詞幾乎全是‘小姐真、老爺饒命’的小角兒,卻要田英犧牲一切。
何況,主的扮演者並不出名,是個新人,上戲畢業,演過幾部不瘟不火的網劇,影響力不大,但礙於有人捧。
十多分鍾後,兩人趕到片場。
田英低聲下氣找工作人員要來戲服,按照劇本要求給沈喻上了個簡單的妝,由於不能蓋過主風頭,田英不敢把搞得太漂亮。
一白相間的水袖,下等料,丫型髪,樸素的打扮,烈高照下,竟有種過目不忘的驚豔。
田英怕暈妝,不停往沈喻臉上噴定妝噴霧。
主的鏡頭一個接一個,鏡頭NG無數次,沈喻坐在樹蔭下,熱得直吐氣。
三伏天,太毒,能把人烤焦。
片場遮傘有好幾個,除去男主主、男二二、導演和部分工作人員之外,其餘人哪裏有份?
沈喻早上八點就來片場等候,直到晚上十點,終於到出場,就一場戲,一個短暫的鏡頭,幫主蓋好被子,一句臺詞都沒有。
“哢——”
一條過,主從床上爬起來,“演的不錯,沒耽誤我時間。”
沈喻微微含笑,“謝謝餘姐。”
主過肩膀離開,沒再多說什麽。
導演喊著收工,沈喻把服換下來給工作人員。
田英四點半就走了,要去兒園接小包子放學,還要把孩子送去上鋼琴課。
沈喻弄到這會兒還沒來得及吃晚飯,腸轆轆,剛走出片場,就接到小包子的電話。
“媽媽,你什麽時候回來?”
電話裏,小包子稚的聲音清脆耳,沈喻臉上不自覺揚起一片溫,“小包子乖,媽媽很快就回來了。”
“幹媽說你在拍戲。”小包子有些小激,“媽媽,我什麽時候可以在電視上看見你?”
沈喻順著寬闊的人行道往前走,想著兒子期盼的樣子,抿著笑,“很快的,等小包子慢慢會彈《拜厄》了,就能在電視上看見媽媽了。”
“真的嗎?”
“媽媽什麽時候騙過小包子?”
這幾年,兒子是唯一的支撐,當年意外懷孕,糾結過,傷心過。人生一度到達穀底,自是個孤兒,無父無母,自然明白被拋棄的痛苦。
選擇留下這個孩子,從不後悔。
掛斷電話,不過半個多小時時間,已經不知不覺走到市中心。
沈喻著旁邊一家酒樓,大門正上方,‘沁彩’兩個燙金大字如魅影般,在燈火輝煌在夜晚,閃著耀眼的極。
這家高檔酒樓,正是那天張副導約來的地方,裏麵消費奢靡,常人本承不起。
門口的豪車一排排並列,它們似乎象征著無盡的財富和權勢,進進出出的男,被金錢,被遮蔽了雙眼,而老天爺卻看不見那些真正想要努力生活的人。
沈喻勾,出一抹自嘲。
顧南舟停好車,不同於上次在慈善會的低調,他這會兒開了輛千萬級豪車,炫銀蘭博尼基橫著霸占兩個車位,全球限量版的貴氣,令現場所有名車黯然失。
這男人氣場太強,自帶環,骨子裏與生俱來的高貴,哪怕是杵在一堆人當中,照樣能被他一眼吸引。
更何況,他現在還是一個人。
顧南舟鎖好車門,將車鑰匙信手丟給泊車員。
男人一煙灰西裝,襯出的氣質英人。
冷冽的桃花眼不經意一瞥,看到了站在路燈下的沈喻。
四目對視,的眼珠清明流盼,似有星辰萬千,而他,潭底幽黑,帶了抹諱莫如深的疏離。
顧南舟薄如刀刃的瓣淺淺一勾,勾起的弧度若有似無,不細看,難以發現。
同沈喻短暫的目接,男人別開臉,像從未見過那般,頎長筆直的雙邁開,徑直上酒樓門口的臺階。
“顧先生!”
鬼使神差的,沈喻大聲喊道,也不知自己哪來的膽量,方才那一瞬,仿若一個溺水者,關鍵時刻,必須要抓住什麽救命的東西才能茍活。
顧南舟回過頭,冷峻的麵龐罩在陸離的束裏,“有事?”
淡漠的語氣,完全猜不出這個男人的心思。
開弓沒有回頭箭,興許,這真的會是沈喻最後的機會。
心一橫,暗自握起垂在側的雙拳,“你能請我進去吃頓飯嗎?我……肚子。”
細長的眼角微瞇,顧南舟鷙冷暗的眼鋒,閃過一襲不易察覺的深晦,“我們很?”
“一回生,兩回。”沈喻強歡笑,“你那天幫過我,按理說應該我來請你才對,不過,這裏的消費我負擔不起。”
沈喻知道自己說這話確實有些不要臉,顧先生那是什麽人?連劉存之有著那麽鮮份的人,想要邀請顧南舟吃飯,也得使出渾解數,又憑什麽能說出這種話?
顧南舟修長的雙一上一下站在兩個臺階最高,男人半側著子,近乎完的俊臉浸染在線下。
眸泛冷,銳利的劍眉噙著一淩然之氣。
他本以為,和別的人有所不同,卻原來,都一樣的貪婪且得寸進尺。
這就是顧南舟不喜歡演員的原因,太能裝。
男人兩手進兜,角勾起的冷笑漸漸化為鄙夷,他轉過,冷毅的黑皮鞋踩上最後一層石階,頭也不回的丟下兩字,“進來。”
沈喻目輕睜,恍惚的神顯出難以置信。
要知道,這個男人可是擁有著能顛覆娛樂圈的能力。
不到萬不得已,怎敢去招惹?
誰都怕碎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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