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媽到訪的時間距離上次差不多有一個月，基本上算是規律，傅寒琛悉心照料著小姑娘，甚至開始期待下個月姨媽到訪。

下個月的姨媽隻晚了三天，傅寒琛就帶夏凝霜去做了全麵的檢查。

醫生算是傅家的私人醫生，小時候傅寒琛被關黑屋打的渾是傷的時候，都是他來醫治。

他知曉傅寒琛一門心思養胖自己的老婆，就告訴他，夏凝霜的養的特別好，可以折騰了。

夏凝霜沒有理解折騰的意思，傻兮兮的開口問，“折騰什麽？”

醫生看了傅寒琛一眼，眸底著幾分揶揄。

傅寒琛忍俊不，也沒說話，帶著夏凝霜離開。

直到走出醫院，夏凝霜才如夢初醒，領悟“折騰”的意思。

小臉蛋直接紅。

傅寒琛的鼻子，故意逗，“寶貝，給我折騰嗎？”

夏凝霜手抓住傅寒琛的手指，用力一咬。

“嘶——”

寒爺吃疼，慫慫的求饒。

春日暖，倆人在路邊打打鬧鬧，歡笑聲傳了很遠。

傅寒琛牽著的手，踩著斑駁的樹影，覺這一刻的自己好幸福。

沒過一會兒，一陣電話鈴聲打斷倆人之間的溫馨氛圍。

是傅昭昭的電話。

語氣複雜：“阿琛，傅國華快不行了，想見你。”

傅國華一個月前醒了，但完全沒有力氣，一直癱在床上。

平日裏狀況時好時壞，昏昏沉沉的。

純靠藥吊著一口氣。

對傅國華，傅寒琛現在談不上恨，也談不上放下。

人已經那樣了，他還計那麽多做什麽呢。

“我現在去。”

掛斷電話，傅寒琛就拉著夏凝霜去傅國華所在的醫院。

病房。

空潔白的病房裏，安靜又抑。

隻有傅國華和傅寒琛爺孫倆。

病床上的傅國華渾滿管子，更衰老了，完全瘦的皮包骨頭，寫滿可憐二字。

他帶著呼吸罩，沒辦法說話，渾濁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傅寒琛，手指慢慢的蠕著。

傅寒琛以為他想寫東西，拿了張紙和筆給他。

“寫下來吧。”傅寒琛靜靜的看著他，終於說了幾個字。

傅國華隻是看著他。

腦海裏不斷的想著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不大點的小人，一聽說他要找爸爸媽媽的麻煩，死倔著就是不說。

最終被自己抓回了家。

明明是好的一孩子。

卻被他當了發泄緒的工。

早幾年，傅國華偶爾也會反思，如果他當初不那麽偏激，或許傅寒琛也會長的很優秀，會比現在更加好。

可他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

傅寒琛被他苛待，但同樣的，他將家主的位置給他，讓有錢有勢有地位。

這筆買賣，不虧。

現在他老了，才逐漸明白，親不是易。

也不能易。

可終究明白的太晚，已經無法彌補。

阿琛。

往後餘生，平安喜樂。

彌留之際，傅國華在心裏默默想著。

心跳檢測儀上的線條起伏越發大，最終歸於一條直線，剩下刺耳的聲音。

“滴——”

在傅寒琛滿是複雜的視線下，傅國華緩緩的閉上眼眸。

纖細蒼老且握著筆的手無力垂下，失去控製的筆在紙張上劃出斷斷續續的痕跡，然後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