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熙吾雖是奉旨承繼了靖北侯的爵位,但因著靖北侯府正在孝期,其餘人也不好登門道賀,倒是難得的清靜。
接了旨之後,靖北侯府便關起門來守孝,而耿熙吾果然也是難得的清閒,每日裡都陪著蘭溪,或是賞賞花,或是散散步,或是看看書或是說說話,日子倒也過得異常愜意。
很快,前靖北侯已去世二十七日了。大慶自來有二十七日大興祭奠的習俗,尤其是朝中有些頭臉的人家,家中若是有人去世,到得滿二十七日時,都要往相國寺去做法事。蘭溪時,蘭老太爺去世時,便是一直在相國寺做了整整二十七日的水陸道場,直到二十七日滿,這才扶棺回鄉的。
前靖北侯的喪事因著於國喪期間,又有他臨終言,一切從簡,並未大肆辦,但這二十七日的這一場法事,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免了的。
既然要去,蘭溪便是早早做好了安排,要去的人也是一一知會過了,到得這一日清早,天剛剛矇矇亮,浩浩的車馬隊伍便從靖北侯府門前出發了。
本來耿老夫人上了年紀,大家都勸說不要去了,但不肯,非去不可。這些日子,耿老夫人因著喪子之痛,已是蒼老了不,子骨也不若從前康健,眾人見了,哪裡還敢忤逆?隻得由著了。
府中不能無人,所以鎮西侯夫人便留了下來,照看兩府,而鎮西侯世子夫人又剛剛診出了喜脈,卻是有些胎相不穩,不宜隨意走,更彆說去做法事了。所以,東府便隻有一個二陪著耿老夫人坐在同一輛馬車裡,行在前邊兒。
蘭溪怕顛著了耿老夫人,特意讓人在車裡鋪了厚厚的墊子,又代了車伕慢著些,誰知,出了城不久之後,卻還是出了事。
蘭溪最近日子睡得多,今日又起得早,上了馬車,便覺得有些昏昏睡,正窩在秦媽媽懷裡睡著,便覺到馬車好似緩緩停了下來。
堪堪迷迷糊糊睜開眼來,便已聽得秦媽媽掀開了車簾,輕聲問外邊兒的人,道,“出了什麼事?”
外邊兒除了趕車的耿祿,還坐著長,聞言皺了皺眉,道,“不清楚。要不,我上前邊兒去看看。”話落,便已是利落地跳下馬車,往前麵去了。
因著耿老夫人也來了,所以的車馬自然都是行在最前邊兒,而蘭溪因著月份尖大,耿熙吾有他的顧慮,便按他的意思,將蘭溪的馬車安排在了中間,所以他們才一時不知發生了何時。
這麼一折騰,蘭溪卻已經是徹底清醒了過來,不一會兒,長回來了,同來的,卻還有耿熙吾。
他坐於高頭大馬之上,彎腰對車廂裡的蘭溪道,“阿卿,前麵路上有個坑,因為天還未亮,車伕不慎,老夫人的馬車陷在裡邊兒,我已讓護衛們幫著推車,一時半會兒,怕是出不來了。”老夫人的馬車都是上好的鐵木所製,重得很,加上那坑裡怕是路邊農人挑水時,不慎將水潑了進去,這經由車馬碾,竟是了稀泥,馬車陷在裡邊兒,這才一時出不來。
蘭溪聽得皺眉,“這可如何是好?這吉時可是一早就定好的,耽擱不起啊!”問罷,抬頭瞭馬車外的道,略作沉道:“這道我看著不窄,兩輛馬車並行應該可以吧?你看,其他的馬車可能先行過去?若是能的話,我先帶著其他人趕過去,好歹不要誤了吉時,你說呢?”
耿熙吾也是沉了片刻。點點頭,道,“這也是個辦法。我去看看!”話落,他又騎馬往前邊兒去了。
不一會兒,馬車果真又緩緩了起來,待得馬車一一越過耿老夫人那輛陷在泥坑裡的馬車,在前方停靠下來時,蘭溪扶著秦媽媽的手,從馬車上下來,徐步走到了耿老夫人馬車前,卻見方媽媽神有些憂急地在馬車前來回走,不由心一沉,道,“媽媽,這是怎麼了?”
“夫人。”方媽媽先是朝著屈膝行了個禮,這才道,“冇什麼大事。隻是老夫人方纔怕是嚇著了,這會兒覺得口有些發悶,卻是忍著不說,可老奴與二琢磨著,這事怕是馬虎不得的。”
蘭溪聽罷,連連點頭,“二嫂和媽媽思慮的是,這自然馬虎不得。”
正巧,耿熙吾也大步流星朝這而來,蘭溪忙道,“夫君,祖母有些不舒服,怕是騰出一輛馬車來,送回府吧?”
蘭溪自然冇有異議,一時眾人忙活了一番,將馬車騰出來,又七手八腳將耿老夫人移了過去,誰知,耿老夫人到了現在,卻也還惦記著相國寺的法事。
蘭溪忙寬的心,“祖母放心,儘管回府去,孫媳這就往相國寺趕,一定將事辦得妥妥帖帖的。”
耿老夫人這才點了點頭,但臉卻始終有些不好看,蘭溪扯了耿熙吾的袖,低聲道,“怕是你跟著回去要妥帖些。”東府的男丁都在邊關戍守,靖北侯移出事,這兩府的男丁統共也就耿熙吾與耿熙凱兩個,但耿熙凱一介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這個時候,怕是有些靠不住。有耿熙吾在,若是有什麼事,也好決斷。
耿熙吾自然不是不知這個理,可是,卻還是在猶豫,“那你……”了一眼蘭溪高高隆起的肚皮,他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好了,祖母那裡耽擱不得,你快去吧!”
“那好!我將長風他們幾個留給你。”耿熙吾不得不妥協。
“放心吧!不過做個法事罷了,能出什麼事兒?你去吧!”蘭溪知道他心裡的顧慮,所以,還是點了點頭。
耿熙吾又尋來了長風他們幾個侍衛,仔細代了一回,這才帶了人,護送著耿老夫人和二往回城的方向而去。
送走了耿老夫人一行,蘭溪一看時辰,確實已是耽擱不起了。又留下了幾個人,想辦法將馬車弄出來,然後便領了剩下的人匆匆登上車馬,往相國寺的方向急急趕去。
這麼一來,出門時浩浩的一群人便被這一樁意外拆了三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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