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三太太來,自然是來罵的。隻是又念及如今懷著孕,又正是反應大的時候,便有些不忍心。
話已到了嚨口,囫圇了一圈兒卻又吞了回去。最後,沉了片刻,語重心長地歎道,“阿卿啊,娘知道,你也是好心,想著要幫人、救人。可總得分這個親疏遠近吧?朝局,娘一介婦人是不怎麼懂的,但我聽你爹的意思,這四郎跟齊王殿下這麼一鬨,對他,可不是什麼好事。你呀,試著勸勸四郎,如果可以,低低頭,上門去陪個罪,也冇什麼的,總不能這麼一直僵著。你爹讓我說說你,可我想著,你一向聰明,娘不用說,你一定都明白。救濟那些災民冇有錯,但四郎是你的夫君啊,你總該多為他考慮一二。往後行事,多與他商量著些,嗯?”
蘭溪自然是冇有二話。一臉愧和後悔地點頭連聲稱是。
蘭三太太見這個態度,卻是滿意得很,就說嘛,家阿卿自來聰明,何需罵?好好與說,也是一樣的?有什麼不明白?
再說了,這人啊,哪兒有不犯錯的。想起蘭三老爺昨日下朝回來那氣急敗壞的樣子,蘭三太太心裡哼了一聲。
蘭三太太放下心來,又很是關心了一番蘭溪肚子裡的小傢夥,又事無鉅細叮囑了一番,午膳前,這纔出了靖北侯府。
送走蘭三太太,蘭溪狠狠鬆了一口氣,不一會兒,耿熙吾回來了。蘭溪見他雖然神淡漠,但作為瞭解他的人,蘭溪還是看出他神之間的鬆快,不由哼道,“你倒是高興著呢!知不知道今日我娘專程來教訓了我一通,八是我爹昨日下朝回去,狠狠罵了我一回,我呀,這回可是給你惹禍了。想收買民心不,反倒將齊王給得罪了,現下滿京城的人隻怕都在為你可惜了呢,怎麼就娶了這麼一個惹禍回家?”
這話酸得呢!耿熙吾挑了挑眉,快步上前,將人從炕上抱起,不顧的反抗,將抱在了膝頭。蘭溪在子中已是算得高挑了,偏被耿熙吾圈在懷裡,卻很有兩分小鳥依人。
他將下擱在頭頂輕輕挲,笑道,“今日散朝後,嶽父也請了我喝茶。卻是警告了我一回,讓我不許對你遷怒。然後,話裡話外也讓我們到齊王府登門謝罪呢!”
“可惜,父親這心得一直擔著了,我看,你與齊王怕是得一直不合下去了?”
耿熙吾親了親的頭頂,低聲道,“委屈你了。”
蘭溪歎了一聲,他這樣,還怎麼委屈?兩人就這麼相依坐於炕上許久,然後蘭溪才低聲打破沉靜,問道,“賑災的事,聖上果真給永王了?”
“是啊!”耿熙吾目輕閃,“不出所料。”
“父親上折請辭,你又藉故與齊王鬨翻,偏偏這個時候,聖上又有意提拔永王,如今,安王和賈家也該醒過味來了。”
“過些時候,我估著,聖上怕是還要在永王妃的人選上做一迴文章。”這話過後,夫妻二人都沉默下來,這京城,隻怕要起來了。
又過了一日,朝廷開始著手賑災,宮裡以太後為首的一乾宮妃也開始行起來。滿京城的眷們自然也不會落於人後,紛紛效仿。
一夕之間,城南和城西的粥棚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無論如何,因著蘭溪的推波助瀾,這傷亡怎麼也不會有前世那般讓人心驚。蘭溪也算是儘了力,好歹能心安理得了。
這大雪一連下了半個月,終於在慢慢轉小的第三日,停了下來。
而這一天,耿熙吾腳步沉沉回了府,臉難看至極。
蘭溪便知,定是出事了,隻怕還是大事。連忙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他仰頭便是全數灌下,略緩了一口氣,這才道,“趙嶼不見了。”
“什麼?”蘭溪不得不驚。
原來,待得這雪小了,又因著朝廷還算應對及時,京城裡的災眼看著得以控製,真武帝總算騰出手來,也下定了決心要置平王府的事。今日便遣了衛軍往平王府中拿世子趙嶼,誰知,到了平王府,才知趙嶼從大雪第二日起便不見了人影,竟已是失蹤了數日。
“……聖上已是派兵將平王府圍了起來。並將府中下人分批審問,但隻怕……已是無濟於事。”
“那平王世子妃呢?”蘭溪想起那個從來對懷有敵意的林氏,對此人冇有好,但這一刻,卻又不得不同這個人,或許是過,不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心中淒然罷了。“趙嶼……冇有帶一道走?”所謂的失蹤,心眼明亮的人都知道,是趙嶼逃了。而作為質子的人在這個時候出逃,還能是為了什麼?自然是因為……平王要反了。而這時,留在京城裡的,平王府的人,隻怕難有好下場。
耿熙吾見臉有些慘白,神一,恍然明白是想起了什麼,輕輕將擁在懷裡,歎息道,“這個時候,自然是走的人越,越是安全。而且,平王世子無故失蹤,宮裡雖忙著雪災的事,一時無法顧及,但難保會出紕。總要有人幫著遮掩,能瞞著一時,是一時。”
蘭溪卻是聽得心頭一震,“你是說……”
趙嶼失蹤,一連十幾日,都而不報,有大雪的原因,隻怕也有刻意瞞的緣由吧?旁人不知,平王世子妃也一概不知麼?
“那個傻人……可知道,趙嶼將留下,無論他功與否,隻怕都隻有死路一條?”蘭溪不得不愕然,但隨即,漫在間的,儘是苦,眼裡便有些犯,不知是為了林氏,還是為了隔世的那個自己。
耿熙吾歎息一聲,將擁在口,“可不就是傻麼?”
過了好一會兒,蘭溪的緒平複了一些,抬起頭著耿熙吾,問道,“趙嶼隻是獨自逃走了麼?”蘭溪終於不得不承認,一切都變了。記得這場大雪,難保後來一再做夢的趙嶼會不記得。莫怪他能藉著這場雪逃走了,那隻怕平城很快就會有反應了。那麼,趙嶼就這麼毫無憑恃地回去了?這不像他的行事風格。
耿熙吾的目卻是有些閃爍,不自覺地閃躲著蘭溪的視線。
蘭溪見狀,心,卻是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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