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來之,自然該驅。”
蕭越從龍椅上起,走到時夜旁。
他打量了片刻時夜,道,“江大人說你是柳衡,那我從前見過你。”
“我抓你來,不是為了讓你來找死,是為了求你救我的妻。”
時夜微不可查皺了皺眉,“陛下求人的法子,還真是獨到。”
滅了西涼,將他抓來,而后站在他的面前說求他。
“你若是想,我也可以給你跪下。”蕭越隨意道,神卻是認真。
“當不起陛下如此大禮。”
“那你是救,還是不救?”
“救與不救,全在陛下。”
時夜回答著蕭越的話,目卻有意無意地落在江凝上。
方才蕭越說的江大人,大抵是江凝而非江辭。
如今一正紅的袍,絕艷至極,只是看他的眼神始終冰涼。
“此話何意?”蕭越問道。
“將你的氣運給,便能離的命格。從前是煞星的氣運,命薄如紙。死后機緣巧合得了個惡魂的命,業障太重,命途坎坷,所以如今又了孤魂野魄。”
時夜的話語,宛若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剜在蕭越的心上。這樣良善的人,上天何至于迫至此山窮水盡之地。
“所以,將你的氣運給。讓免遭命格侵蝕,免遭苦難,免遭流離,安穩一生。”
“好。”
時夜滯了滯,“你不問我代價如何?”
“若能回來,不做孤魂野魄,能安穩一生,于我而言,沒有代價。”
“你會失去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命。”
蕭越背對著殿的天,面有些瞧不分明,眸子卻烏黑雪亮,他朗聲一笑,這一年來眉間若有的霾霎時間都散了個干凈。
“我說過,這不算代價。”
時夜緩緩開口:“那就等,等到了死那日,用你的命魂和氣運,換回來。”
沈晚歿于弘定四年嚴冬,除夕的前一天,如今是弘定六年春。
蕭越看向天際灑進殿的天,說:“好,那便再等一等。”
等到嚴冬時,他就換回到這人世間。
到那時再過兩月余,春天便該到了。
嚴冬太冷了,該在春里,明眸善睞,笑生兩靨。
第155章 我一直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時夜被押下去時,目依舊靜靜地看著龍椅旁的江凝,但江凝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目。
時夜畢竟會蠱,誰也不敢掉以輕心,他被鎖了手腳關在一大殿。
嚴冬到來之前,大殿人跡罕至,冷冷清清,和從前他在觀星臺時別無二致。
在他聽到門口的腳步聲時,已從起初的抬頭等待變得波瀾不驚。
這幾月除了宮人與蕭越,再沒人來過。
季節轉,從春繾綣到大雪覆深宮,再如何漫長的時間也總有消磨殆盡的那一天。
又是一年紅梅怒放時,弘定六年新年悄然臨近。
離除夕只有兩天,蕭越去見時夜,二人秉燭對弈。棋盤上黑白分明,兩人的形也一黑一白,被暗沉的燭火投在窗欞上。
“聽宮人說,你今日一定要見我。”蕭越緩緩道。
“我想見誰,陛下應該很清楚。”
蕭越不置可否笑了笑,道:“我不是和沒提過,只是對你從來只有兩字,不見。”
時夜落下一子,沉良久,“也罷。”
“我死后,會坐上那個位置。即便是以給先皇收尸的名頭也好,總會來這里的,你會見到。”
時夜眸中落寞一閃而過,而后他道:“不如就今夜吧。”
蕭越的指尖了,手中的白棋子滾落在棋盤上。
“不是說要等到死魂消那日麼?”蕭越頓了頓,眸中緒深了幾分,“是明日。”
到了明日,就離開整整兩年了。
“無妨,今日已夜,無甚分別。”
時夜起,取出一方刻了許多符文的玉質圓盤。
圓盤上除了符文外,是一圈又一圈的壑紋路,圓盤正中心時,沿著一同樣刻著符文的銀針。
時夜將他放在蕭越面前。
燭火下,時夜的臉顯得蒼白至極,他對蕭越道:“按下去,以你的為引。”
蕭越出手,他低頭看著自己掌心,那里有幾道重疊的傷痕。
這里傷過三回,有多痛他已記不清了,他只記得月湖畔沈晚眼中滿是心疼,指尖輕點在他手心時,那一瞬間的心如麻與雀躍。
蕭越將手搭在銀針上,毫不猶豫地按下。掌心被刺破,鮮順著針流下,滴落在圓盤上。
鮮甫一滴落到壑中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瘋狂地向前流竄著,一圈又一圈,如同古老的獻祭儀式。
蕭越覺心臟仿佛被人猛然在手中碎了一般,他形晃了晃,眼前的景開始模糊起來。
不過片刻,魂盤被染漂亮的玉,但那銀針還在不停歇地從蕭越的掌心吸食鮮。
時夜的目看向門口,夜已深,唯有雪在下落。
片刻后,他斂了眸子,出袖中劍。
劍刃劃過他的雙眸,鮮隨著蕭越的一同匯到魂盤上。
江凝進殿時,燭火已被方才突然掀起的風吹滅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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