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京律嗓音很沙，輕聲回答著：“我也沒去歐洲，那個暑假，一直都在外麵打工。”

自從被接到顧家，他沒花過這個家裏一分錢，除了老爺子要求的每頓一起吃，以及必須住下來以外。

先前花的都是母親留下的錢，滿十六周歲，有了可以賺錢的能力之後，他就開始打工了。

工地上也去過，做的就是靠力的搬磚活。

至於逢年過節，還有平常顧家長輩給的錢，全部都保存在一張銀行卡裏，一分沒有過。

旁邊，祝願似乎有想，想開口說點什麽的意思。

顧京律直接摁住了的腦袋，低下頭，淡淡地說道：“沒什麽好驚訝的。”

“不然你以為當年那條送給你當開學禮的項鏈，是怎麽來的？”

飛機開始在跑道上翔起飛。

“嗡嗡”地響聲之中，霞萬道。

將空姐拿來的兩條新毯子都蓋到了祝願上，顧京律斂起了眼眸，象征地在上輕輕拍了兩下，“快點睡吧，待會兒下了飛機就沒放鬆的時間了。”

抵達即戰場。

不深之前，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危險。

些許在走廊裏待了那麽久，小姑娘也是真的累了。

沒過一會兒，腦袋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呼吸綿長悠甜。

顧京律卻始終沒有什麽睡意。

頭等艙裏人不多，大多都在睡覺，隻有他的膝蓋上放了一份當日的新聞報紙，小五號字在昏暗的燈下，挨湊在一起。

驀地，想到了他曾經送給祝願的那條項鏈。

也算是一種補償，因為沒能履行帶去歐洲旅遊的誓言，很是虧欠。

那會兒想解釋的，但祝願沒問，他也就把所有的話都咽進了肚子裏。

而且暑假快要結束的時候，祝父祝母還是心疼起了兒，不僅零花錢重新加倍續上，也帶出去玩了好幾天才回來。

如果這件事到此為止，就好了。

幅度很小地轉了轉頭，顧京律瞥到旁的小姑娘脖子上是空的。

那天晚上，在公園裏，和朋友說的話，做的事，他至今記憶猶新，難以忘懷。

開學後的第一個禮拜，顧京律照例兼職，到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之後，他才一個人慢慢走回家。

路過公園，灌木叢之後，秋千前後漾著。

兩支路燈豎在旁邊，線很清晰。

另外一個生看著那條項鏈，用很戲弄的口吻說道：“他食言，就賠了你這麽一條破項鏈？還是小牌子的基礎款，這都多年前的款式了。”

祝願沒說話，兩隻手抓著秋千的鐵鏈，腳尖偶爾點地。

看樣子似乎不太高興。

那個生將臉湊到麵前，很驚奇地問道：“怎麽了？你該不會是很喜歡這條項鏈吧？”

對於們這種從小就見慣了奢侈品品牌的人來說。

這麽一串樸素的項鏈，和塑料石頭也沒什麽兩樣。

顧京律屏息靜神地看著。

神很蔫，隔了半晌，才抓起那條銀鏈子，然後想也沒想就丟進了不遠茂盛的草叢之中。

那片綠草因為沒人打掃的原因，瘋長得很高。

一細長的鏈子掉進去。

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至此，以後無論是什麽節日，乃至於祝願的生日，顧京律都沒再送過任何一樣東西。

——天氣很好，飛機飛行得也很平穩。

但祝願的夢境並不好，與其說是做噩夢，不如說是大腦在沉睡中還有很清醒的意識，將曾經令無比難過的畫麵，一幕又一幕重新放映著。

那個暑假末尾，父母帶去的也是歐洲。

住最好的酒店，吃最貴的食，不管看上什麽東西了，父親都大手一揮，將其買下。

不知道為什麽，祝願就是開心不起來。

後來回到家，見到了顧京律，本以為倆人經曆這麽糟糕的事，會彼此默契地進冷戰之中。

結果他第一次主住了，然後遞上一條項鏈。

銀的，中間的掛墜是一隻小海豚，眼睛鑲嵌的還是兩顆小鑽石。

很漂亮。

拿到手的那一刻，祝願就開心得戴上了。

但沒過幾分鍾，在大院門口玩的時候，看見了方雀初和母親，拎著大包小包走來。

方雀初的脖子上也有這麽一條項鏈。

連海豚角上揚的弧度，都是一一樣的。

祝願當下就以為顧京律也送了。

於是立馬扯下了自己脖子上的。

連單純的撞同款都討厭，更別提還是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同款了。

順帶著連顧京律一起厭惡。

言而無信，項鏈也同時送兩個孩。

真是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再後來，開學之後，簡姿儀知道了這件事。

好姐妹義憤填膺，罵了顧京律很多難聽的話，也用批判的目，將那條海豚項鏈審視地一無是。

確實，於們而言，這種幾萬塊的小項鏈，和塑料石頭是沒有區別的。

那個時刻緒太激，把項鏈扔進了草叢裏。

其實當天半夜就後悔了，畢竟是別人送的禮，糟蹋什麽也不能糟蹋心意。

所以即使刮著狂放下著暴雨，祝願也在睡外麵披了一件外套，然後打了個手電筒，自己一個人再次走到那個公園裏去找。

有些野草的葉子邊好像鋒利的機械齒，皮一上去立馬就被劃上了細碎的紅痕。

雖然傷口不深，也不會流，但稍有一牽連，就會非常疼。

再加上還在下雨，腳下的地泥濘不堪，祝願摔了好幾個跟頭，上全部都是髒兮兮的泥。

找了好幾個小時才找到。

第二天不出意外發了高燒。

父母可納悶了，吃晚餐的時候還好好的孩子，怎麽一到早上要上學了就生病。

將近三十九度，也裝不出來，那條小海豚項鏈，祝願一直都將它藏在了自己的一個小箱子裏，裏麵還有很多其他珍的東西。

總之，一次都沒再拿出來戴過。

但方雀初戴的次數很多，很紮眼。

而且祝願的上直到現在還有一條小劃痕，用了上好的進口祛疤藥膏也抹不掉。

時時刻刻提醒著，那個狼狽不堪的雨夜。

***@養呢：小顧同誌，目前為止寫過最窮的一個男主。

工地搬磚是真的，活該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