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的場景平淡到乏味,大概是記憶里早已模糊忘的過往某一天,并沒有什麼深刻的地方,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場景
或許是因為回了落山,有些景生了。
又或許,是因為外面下雨了。
驚蟄給一蓋了蓋被子,然后下了床。
林驍的行軍床就在腳邊,一下來,他就醒了,手握住的,輕聲問:“睡不著?”
驚蟄點點頭,抬手指了指外面,意思是:我出去氣。
林驍輕“嗯”了一聲,等驚蟄出去了,也披了外套出門了。
驚蟄坐在屋檐下的木凳上 ,沒有多余的凳子,林驍把抱起來,自己坐上去,然后讓坐在自己上。
驚蟄有些難為,手抵在他口,斂著眉說:“一會兒有人起夜了。”
被看到了不好。
林驍低笑了聲,孩子總歸臉皮薄,到現在都害怕人前親熱被看到。
可他還是喜歡欺負,看面紅耳赤,心跳如擂鼓,反復確定他。
合法夫妻,人之常,看到了也沒人會說什麼。
不過林驍還是照顧緒,輕聲說:“那我們去車里?”
車子停靠在院子外的空地上。
驚蟄猶豫片刻,點點頭。
睡不著,想和林驍說會兒話,可顯然在別人家里并不合適。
林驍回了一趟屋,給一蓋好被子,把手機放在枕邊,然后拿了車鑰匙和雨傘。
驚蟄以為只是坐進去待一會兒,沒想到林驍直接進了駕駛座,啟了車子。
驚蟄趴在他座椅的靠背上,輕聲問:“你干嘛啊?”
林驍咬了一檸檬味棒棒糖提神,然后歪頭回了句:“帶你去看看爸媽。”
“你怎麼……”知道。
驚蟄最后也沒問,有時候自己和林驍有一種奇怪的緣分。
只是有些擔心地叮囑了句:“下雨,你開慢點。”
林驍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殉。”
驚蟄有些埋怨地“哎”了聲,示意他不要說些不吉利的。
林驍笑起來。
車子停靠在水泥路的盡頭,再往上,就是石階,很陡峭,不習慣走山路的,恐怕很難克服心理障礙,于是驚蟄叮囑:“你在這兒等我,我自己上去。”
林驍握住的手,撇撇:“怎麼,我把你當老婆,你把我當司機啊?”
驚蟄嘆了口氣,抓住他的手,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誰,當年爬臺階爬得抱著我的不讓走。”
那一年暑假,去寺廟的時候。
林驍忍不住笑了聲,把驚蟄拉在手邊,兩個人并肩往上走。
“你不到嗎?我只是喜歡你。”
因為喜歡,所以想住進你的眼睛里、心里、腦袋里,想你時時刻刻看見我、記得我、想我。
雨停了,烏云頃刻散去。
的水汽還掛在每一片樹葉,被夜反出冷白的。
驚蟄從路邊采了一束雛,放在墓碑前,蹲下,看了眼照片上的人,抬手把污漬干凈。
太過久遠了,照片都褪到快要看不清了,驚蟄也快忘記母親長什麼樣了。
連夢里,面容都是模糊的。
要下山峰的時候,驚蟄抱住了林驍,聲音有些悶地說:“我也很喜歡你。”
聽說喜歡,是件很難得的事,不是個喜歡說的人,會把傾注的很多細節里,唯獨不會經常說出口。
他知道喜歡他,但還是喜歡親耳聽。
于是他笑了下:“真的嗎?有多喜歡。”
驚蟄很理會他的得寸進尺,但這次很認真地說:“其實我懷一的時候,緒不穩定,有段時間疑神疑鬼……”
大概是激素變化導致緒波劇烈,這個人又不太會表緒,所以抑著。
他那段時間為了騰出來大塊兒的時間陪,加班加點理公司的事,想直接休個長假,休到生產完。
但因為不確定能不能休得了,就沒告訴,怕空歡喜,只是說忙一陣,把年假騰出來。
他有好幾天都住在公司,驚蟄常常睡不著,因為原因已經休產假了,每天在家里無所事事,可能太無聊也容易想東想西,那段時間每天都在腦補他移別了,腦袋里像在播放連續劇,的心也隨著劇跌宕起伏而起伏,甚至想到有一天自己著大肚子出門逛商場到他和人約會這樣狗的戲碼。
每每在網上看到類似的案例都要心驚一下。
終于忍無可忍去公司找他的時候,是藉口給他送午飯。
他的助理小宋早早就迎下來,一路帶著從停車場到19樓,穿過辦公區域,推開他辦公室的門的時候,他從一沓文件中抬起頭來,臉上本來還帶著“小林總”的嚴肅和穩重,看到卻突然垮起個臉,等小宋很有眼地退出去并關上門,他一下子跳起來,抓著的手腕扶住的腰,鼻尖蹭在臉上了,郁悶道:“天天一堆破事,這破日子我是一天都過不去了。你怎麼跑啊,不都說了讓你好好休息,你送什麼飯啊,不能讓阿姨來?再不濟我隨便對付點兒就行,你要是磕到到,還不如讓我吃樹皮去呢!”
他一連串的話,驚蟄都不上,那會兒肚子不算太明顯,也不算很笨重,但他那樣子,仿佛是什麼易碎玻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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