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元帝此話一出，眾臣齊刷刷看向辛柚。

竟是辛待詔制出來的！

而禮部尚書心頗復雜：又是辛柚鼓搗出來的！

欣賞完眾臣的反應，興元帝面上云淡風輕，實則難掩炫耀：「先前朕不是問諸卿有沒有辦法在不嫁公主的況下得到西靈戰馬嗎？結果沒人想出主意。今日辛待詔給朕帶來了這白糖，提議以白糖換戰馬。」

戶部尚書一聽就忍不住問了：「這白糖制作可復雜？產量與本如何？臣斗膽提醒一下，只是等價換的話，咱們大夏有許多可供換之。這白糖若本高、產量低，完全沒必要以此來換。」

這等糖中仙品，大夏自己人尚未嘗過，給西靈不是虧了。

其他大臣聽了紛紛點頭。

于尚書這話不錯。今日嘗了這白糖，以前吃過的糖只覺索然無味，換出去不劃算啊。

興元帝沒回答戶部尚書的話，而是拋出一個問題：「諸卿覺得，這白糖賣多錢一斤合適？」

「臣覺得能賣一兩銀！」

「一兩？這麼好的糖賣二兩也有人買。」

「確實，這等稀罕一問世，二兩銀一斤也會有人爭搶。」

……

興元帝聽著臣子們議論，心大好。

四斤紅砂糖出一斤白糖，兩斤品質類似白砂糖的糖，這都不是無本了，是負本啊！

眼見興元帝眼神狂熱，辛柚不得不提醒：「陛下，我國甘蔗的產量是一定的。」

目前制白糖的技沒流出，確實算是無本萬利。可紅砂糖是由甘蔗制，紅砂糖的產量制于甘蔗的產量，并不是無窮無盡的。

這就像之前提過的因新政帶來的人口增長問題。適度的人口增長對一個國家大有好，可田地的糧食產量是一定的，一旦人口增長超過田地供養，那就是災難了。

解決的辦法，要麼降低人口，要麼提高糧食產量。這也是為什麼一提出去海外尋找高產農作，這人就痛快答應的原因。

新政與開海，一先一后，不可分。當說服他推行新政，海的松也就自然而然。

興元帝冷靜下來：「那就十五斤白糖換一匹西靈戰馬，按這個底線去談。」

戶部尚書還是忍不住問白糖本。

興元帝掃一眼豎著耳朵的眾臣，淡淡道：「本并不算高，主要是制糖的技比較復雜，總之以白糖換戰馬很劃算就是了。建制糖坊，量產白糖的本錢就從朕的帑出。」

帑是皇帝的小金庫，不歸戶部管，這樣關于制白糖的就能保持久一些。

戶部尚書一聽不用出錢，大喜。

「這樣的話，明日回去的西靈使臣就能直接帶話給西靈王了。」

「最好是讓他們帶一些白糖給西靈王嘗過，才好談。」

……

大臣們紛紛提議，興元帝微笑點頭：「朕正有此意。」

視線在戶部尚書與禮部尚書之間來回，最后落在戶部尚書面上。

「于尚書，你今日先以個人的名義找寶日親王談一談。看他對白糖不興趣，也能推測一下西靈王的態度。」

外的事本來歸禮部，但興元帝不認為有點迂的禮部尚書能做好這件事。還是老于好，但凡涉及到錢就像打了似的。

戶部尚書倒是樂意去忽悠寶日親王，但面難：「臣對白糖了解不夠——」

辛柚開口：「臣可以和于尚書一起與寶日親王通。」

興元帝毫不猶豫拒絕：「用不著。本、技這些本不必與他們多說，主要是白糖與戰馬的換取數目，底線朕也說

了。再就是咱們這邊兩個月能拿出的白糖數目。」

說到這，興元帝看向辛柚。

辛柚既然帶著白糖進宮，心中早有算，立刻道：「順利的話能出一萬斤。」

眾臣一算，有些失：那能換回的戰馬也不多啊。

辛柚把眾人神盡收眼底，接著道：「白糖不比糧食，西靈一次吃不下太多，但剩余的我們可以在大夏出售，賺來的銀錢用來買戰馬，算是專款專用。再者，西靈對白糖每次需求或許不多，但糖總會吃完的，這是細水長流的生意……」

語速適中，音如落珠，這般侃侃而談，哪怕對心存不滿的人也不覺會聽進去。

等說完，興元帝朗聲大笑：「好，還是辛待詔考慮周全。」說到這，不忘叮囑：「與寶日親王商談的事，由于尚書出面就好。」

辛柚應了一聲是。

戶部尚書帶著一小瓶白糖，去見了寶日親王。

明日大部分西靈使臣要回去，寶日親王沒再到逛，而是待在客館里給西靈王寫起了信。

能被委以正使的重任，兄弟二人關系還是很不錯的，寶日親王覺得有必要好好和兄長說說留下的事，免得兄長暴跳如雷。

這時候下人傳話說大夏的戶部尚書來找。

寶日親王想了想，腦子中有了印象。

來了大夏這幾日，他對那些***認真記過。

「貴使打擾了。」

寶日親王忙道：「小王是客人，是小王打擾才是。」

寒暄完，戶部尚書神神從袖中掏出一個拇指細的小瓶。

寶日親王納悶之余，不由慨：大夏就是不一樣啊，看這小瓶子細的。

「我們陛下一片慈父之心，不舍得遠嫁，可想想貴使千里迢迢而來，就這麼空手而歸很過意不去啊。」戶部尚書指指這小瓷瓶，「這是我們大夏獨有的糖中仙品，名為白糖，從不曾流民間，今日想請貴使品嘗。」

寶日親王看著小瓷瓶微角，心道這掉到地上都找不著的小瓶子里盛著請他品嘗的糖？

嘖，是大夏太「大方」了，還是真的如此珍貴？

「那小王嘗嘗。」寶日親王接過小瓷瓶，打開瓶塞往手中一倒。

霜雪般的糖撒在掌心，令寶日親王大為震驚：「這是糖？」

他們西靈會通過邊貿采買大夏的糖，紅砂糖白砂糖飴糖他都吃過，可從未見過這樣的。

聽說大夏有一種特產砒霜……

寶日親王思緒跑遠一瞬，用手指蘸了白糖放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