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忱不敢相信所聽到的:“二伯,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犧牲他?
他還不到四十歲,正是年富力強人生快意的時候,怎麼甘心赴死。
“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章首輔看著章玉忱,眼里藏著失,“你愿意也好,不愿也罷,都難逃一死,區別只在我章氏一族會不會被連拔起,徹底斷絕。玉忱啊,難道你要當我章氏的千古罪人?”
曾經還是年的章玉忱站到他面前,說起有一計可以離間帝后時的果敢狠辣呢?原來這份果斷只是對別人,而不是對自己。
章玉忱額頭汗珠滾落,艱難點點頭:“我聽二伯的。”
章首輔眼里流出欣之,說起安排:“等明日……”
從章宅離開時已是半夜了,章玉忱腳步沉重,等快走到家時突然加快了腳步。
王氏一直站在家門口等,見到章玉忱迎上去,哽咽喊了一聲:“老爺,你回來了。”
章玉忱沒說話,握住王氏的手。
那手冰冰冷冷,令他打了個哆嗦。
夫妻二人進了屋。
章玉忱沒有接王氏遞過來的裳,直奔書房一陣翻找,把一堆信件紙張丟進盆子里點燃。
他直勾勾盯著盆中紙張燃灰燼,走了出去,對著一臉擔憂的妻子說出回來后的第一句話:“慧娘,我要離家避難。”
“老爺——”王氏早猜到了大禍臨頭,聽了這話忍了許久的眼淚落了下來。
章玉忱雙手按住王氏的肩:“二伯讓我認命,但我不甘心。我逃了,或許有活路,不逃就是死路一條。”
王氏流著淚點頭:“我明白。老爺你快走吧。”
看著流淚的妻子,章玉忱心中難:“慧娘,我沒辦法帶你一起。但我走了,你或許還有活路。我若束手就擒,咱們夫妻才是真的死路一條……”
“那……婉兒呢?”王氏到底忍不住問了一句。
二人親多年,育有一子一,長子七八年前被送回了南邊老家。對外的說法是替夫妻二人留在祖父母邊盡孝,實際上這是章玉忱留的一條后路。
他只是習慣了用狠辣手段達到目的,不代表不怕事敗暴的后果。
小兒章婉,則一直留在邊。
“大夏律法,對眷會網開一面。只要我能逃出去,聯系上暗暗經營的勢力,定會接你們母出去的。”
王氏抹了抹眼:“老爺快走吧。”
章玉忱一番喬裝,最后深深看王氏一眼,從后門溜了出去。
天上烏云不知何時散去,星子稀稀疏疏散落天際。
章玉忱吸了一口氣,涼意骨。
這個時候想出城不可能,等到明日傳到皇上面前,錦麟衛大張旗鼓尋人,躲在城中被找到也是早晚的事。
唯一的機會就是等一早城門開了,利用消息還沒傳開的時間差混出城去。
這些年惡事做多了,章玉忱有所準備。此時他懷中就有一套路引份,方便他逃出京城后立足。
章玉忱直奔城門而去。
就在城門附近他買了一民居,在那里待上半宿等城門一開就立刻出城。
至于章首輔勸他的話,章玉忱冷笑。
他若能活,為何要為了族人犧牲自己?那些族人又非他父母子,平日里他帶來的好,等出事了還要他頂著,豈不把好事都占了?
章玉忱這般想著,走得飛快。
“章郎中這是要去哪兒?”一道涼涼聲音突然響起,驚得章玉忱陡然停下腳步。
前方不遠,一道朱影長而立,手中提著一盞燈。
燈照亮他如玉般的臉。
賀清宵!
章玉忱眼神一,轉就要跑,后幾名穿著玄侍衛服的錦麟衛面無表看著他。
章玉忱一下子沒了逃跑的力氣。
他時練過幾年拳腳,主要是強健,真要對上武將那是不堪一擊。
反抗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可想到落錦麟衛的后果,章玉忱臉一變,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往心口扎去。
手腕一痛松了手,匕首落在地上,在這寂靜的夜中發出清晰聲響。
賀清宵來到章玉忱面前,邊掛著淺笑:“章郎中不必這麼心急。帶走。”
天上的星又被流云遮蔽,距離天亮還早,許多府上就有了靜,是有上早朝資格的百勛貴要出門了。
昨夜章氏族人聚居的靜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等聚在宮門外等候早朝,就見章首輔背負荊條而來。
有不知的人納悶問:“章首輔,您這是——”
更多人則遠遠站著,不敢湊過去。
章首輔這個樣子定是有大事發生了,湊熱鬧萬一惹禍上怎麼辦?
眾臣三三兩兩小聲議論,突然一陣傳來。
“是辛待詔!”
“辛待詔怎麼來了?”
章首輔聽到靜,緩緩轉頭過去。
穿綠袍的梳著簡單發髻,髻間斜斜了一支簪,垂落下一顆澤熠熠的明珠。
明明穿著男子款式的服,妝容卻半點不刻意淡化子特,仿佛子穿服就是這麼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章首輔覺得背負的荊條好像變了燒紅的鐵,燙得他皮開綻,痛徹心扉。
這個丫頭,就是害章家大廈將傾的禍首啊!
可是此刻,他不但不能表恨意,還要——
章首輔暗暗吸口氣,舉步走向辛柚。
無數雙眼睛注視下,章首輔走到距辛柚一丈距離時停下。
那些低低的議論聲不知何時消失了,等候早朝的宮門外一時雀無聲,都在好奇章首輔要與辛待詔說什麼。
章首輔一把年紀,總不會當眾與一個小姑娘罵起來吧?
不人胡猜測著,暗生出一期待。
辛柚也很好奇章首輔的打算。
本來沒有參與常朝的資格,今日過來就是為了告狀的。見到章首輔背負荊條,不得不佩服此人豁得出去。
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難怪能在朝堂上常青至今。
章首輔此時完全不在乎那些好奇的眼神了,看了辛柚一眼后,突然跪了下去。
他這一跪,登時驚呆了眾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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