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是很擔心他。
我上有從小帶著的一枚玉墜,是當年母妃去大相國寺求來的,說是我小時候多病,帶上這個玉墜后就再也沒有什麼災禍了。忽罕邪臨行前夜,我摘下來想要給他,他卻不允。
他說:“沙場上的刀劍無眼我早就習慣了,我只擔心你。這東西既然這麼奏效,你就自己留著。”
我手心里攥著那枚玉墜,還是想給他戴上:“那你就平安回來,平安回來,把這個東西還給我不就好了?”
忽罕邪著我,長嘆一口氣,終是接了:“好。”
山脈綿延,大雪紛飛,天地潔白一,我與一眾妃子們立在風中目送著軍隊遠去,直到黑的軍隊消失在群上白雪之間,我們才離開。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和桑歌有過集了,今日也只是瞧了我一眼,連句話也沒有同我說。
阿雅著我們兩個,悄悄地走到我的側。我側首瞧著,只見笑了笑:“左夫人別擔心,單于此去,定會凱旋而歸的。”
我不愿與阿雅多說,也只是笑。
人群散去,走著走著,只剩我們二人。又說:“姐姐的這胎,一、定、要、好好將養啊。”
我停下腳步,看著,亦看著我。
“妹妹可不希,姐姐再出事了。”阿雅笑著。
我垂著眸,也笑了:“多謝了。此前之事,我也仍心有余悸,這胎必定會更加小心謹慎的。”
阿雅沒再說話,行了禮便告退了。
我著遠去的影,冷哼一聲,心中極其的不甘心——我說什麼?這個人就是來克我的!
☆、12
12.
前線不斷有捷報傳來,忽罕邪將西蠡王得一退再退,直到西蠡王躲進北河谷地,忽罕邪不想被他引進去,只好在外駐扎,以待他法。
我本還擔心忽罕邪的計謀會不敵他那個比他年長五歲的哥哥,可如今看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了。他雖才十八歲,但畢竟是年帝王啊,若心中無城府無計較,怎麼能夠穩穩當當地坐在那個位子上呢?
日子一天天過得還算平順,因我先前的事故,這胎不管是誰都十分小心,唯恐再出了什麼差錯。導致自忽罕邪離開后,我的帳子里冷清極了,連個愿意跟我說話的人都沒有。
阿莫看我實在是憋壞了,便抓了只兔子給我玩。我很喜歡,便邀他和我們一同吃飯。
阿莫雖說長得人高馬大,卻害得很,我這樣一他,他反倒不敢喝我說話了。
這倒是讓我驚奇了,自來到月氏,還沒見到過這樣的人呢。我讓玉堂去拉他,他便躲,這下倒是激起了玉堂的玩,直接拉著他的手走到爐灶邊上:“哎呀,我們夫人可沒那麼多的規矩,如今也沒人回來我們的帳子,別拘禮了,一起吃吧。”
阿莫拗不過我們,向我和玉堂道了聲謝,端起碗來吃了幾口,眼里忽然放出驚喜的目。
我笑了:“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阿莫點點頭,用生的漢話回道:“好吃。”
“馬上就又到夏天了,等天山下的果子了,配上牛,還要好吃呢。”玉堂獻寶似地炫耀。
阿莫了一眼,道:“我,能,吃嗎?”
玉堂聽他的漢話便笑了出來:“能啊,到時候記得來問我們公主拿。”
阿莫看著玉堂驕傲的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繼續飯。
我的眼神在他倆之間徘徊了一下,問道:“這幾日……我怎麼沒看見阿雅出來?”
玉堂也奇怪:“對啊,若說往常必定是幫著大閼氏來詢問一下的。”
我瞧著阿莫問道:“有什麼事我不知道?”
阿莫囁嚅了一下,抬眼瞧了我一眼,言又止。
“說吧,我遲早會知道的。”我心里有了猜測,但還是需要人證實一下。
阿莫放下碗筷,思索了一下,緩緩道:“孩子。”
玉堂愣了一下,慢慢緩過勁來。猛地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倒是平靜,繼續問道:“幾個月了?”
“四個月。”
我算了算,恰好是忽罕邪離開前的日子。瞞的還好,連曹蘆和玉堂都不知道。
玉堂看著我的神,不知該如何開口。我朝他們笑了笑,道:“看我做什麼?月氏后繼有人,不應該開心嗎?”
二人噤聲吃飯,我卻是什麼都咽不下去了。
-
我懷胎將近十月時,雙腳腫得連路也走不了。月氏又到了雨水季,整天沒日沒夜地下雨。我頭腦昏昏沉沉,不管是躺著還是站著坐著,都不舒服,總覺什麼東西迫著我的腔,呼吸不順。
前些日子,前線送來戰報,說忽罕邪與西蠡王皆在北河谷地失蹤,手底下的士兵們群龍無首,即使遇見對方了也不知道該打還是不打。
北河谷地山路崎嶇,又上水季,河谷的水流漲又湍急,一個不小心被水浪卷走都是有可能的。玉堂雖擔心我的子不想讓我太多心,不愿告訴我過多的細節。可越不愿意同我說,我就越擔心,越擔心,夜晚就總是夢魘,輾轉反側睡不踏實。有時還會做噩夢,驚出一冷汗。
曹蘆來看,說憂思過多于胎兒不利,給我開了藥方,又讓我在玉堂的陪伴下多外出走走。
我雖擔憂,但也知道事的輕重緩急。如今快要臨盆,順順利利生下這個孩子才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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