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雨，已經好多天不見太了，這周日，天兒可算放晴了，不過溫度還是很低。寒流南下，冷風瑟瑟，祥云鎮的冬天很冷，白滇河的水早就結冰了，玉驄雪山是高海拔，更是常年積雪，游客比秋天的時候了一大波，不過路上了來來往往的游人，這小鎮冷清了下來，反倒更有幾分古了。

山水之間，坐落著村莊，白墻黑瓦，綠藤蔓。

太過墨綠的玻璃，把碎了、和了，落到懶人沙發上，落到人鎖骨上。

戎黎又在睡，臉上蓋著本書，書名《你為何如此暴躁》。

他沒睡著，他白天一般都睡不著，只是不想說話，閉目養神而已。

王小單知道他沒睡著，了句：“戎哥，”王小單從裝快遞的貨框里撿起一個件，“你的快遞。”

戎黎沒彈，懶洋洋地曬著太：“我沒買東西。”

“收件人寫的是你，”王小單再核對了一遍，“號碼也沒錯。”

戎黎把蓋在臉上的書掀了，他最近睡眠質量下降，晚上沒睡飽，白天睡不著，整個人沒什麼神，有時候起床氣能從早上持續到中午。

比如現在，他看上去就非常煩躁，很暴力地拆了快遞。

里面是只手表，鑲鉆的。

王小單看呆了：“我在網上看到過這只手表，價值一棟別墅。”他覺得很不可思議，“戎哥，誰啊？”這麼大手筆。

寄件人那一欄沒填，只填了個陌生的號碼。

戎黎沒說是誰，把表揣兜里了：“我出去一趟。”

王小單了下：難道又是哪個富婆看上戎哥了？他朝外邊張了兩眼，見戎黎過了馬路，去了街對面。

便利店對面，沿街走幾步，就是徐檀兮的糖品店。

“一共六十三。”徐檀兮說。

店里有一位客人，在收銀臺結賬。

客人雙手撐在臺面上，整個呈前傾的姿態：“聽說你徐檀兮，是哪個檀？哪個兮？”

男人年紀不大，應該是不太洗頭，也不太剪頭，頭發過耳，油锃亮。

徐檀兮沒有理會他的搭訕：“客人，一共六十三。”

對方掃了一眼，似笑非笑地從錢夾里掏出一張一百的，夾在兩手指中間，朝遞過去。

徐檀兮接住紙幣的另一頭，剛要收取過去，對方了錢，不松手：“個朋友唄，別這麼小氣嘛。”

店面外邊兒，程及剛回來，迎面上戎黎了。

“找我？”

戎黎無視他。

程及知道了：“來找徐檀兮啊。”

只見戎黎臉突然沉了，程及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過玻璃門看見了徐檀兮，以及一張一百元的紙幣，徐檀兮拿著一半，另一半在一只咸豬手的手里，手的主人笑得很賤。

戎黎往店里走。

“等等。”程及拉住他，“再等等。”

他的語氣聽不出來喜怒，就淡淡的，風平浪靜的：“手拿開。”

這個時候，程及比他理智：“你不是懷疑徐檀兮手上的繭是舞刀弄磨出來的嗎？先別急，看看出不出手。”

戎黎一秒也沒等，直接甩開程及的手，他推門進去，徑直走向收銀柜，截住那只男人的手，用力往外一掰——

“啊啊啊！”

男人大聲慘，手以奇怪的姿勢扭曲著，他怒目通紅地仰頭咆哮：“你他媽誰啊！”

戎黎把他往后一扯，松開手，朝他口狠狠踹過去。

這一腳，五臟六腑都跟著震了，男人整個人往后栽，后背撞在了散裝柜上，咣的一聲，聽著都疼。

“咳咳咳咳咳……”

男人雙癱，腹部翻江倒海，他一時起不來，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嗽。

“我？”戎黎回答了他剛剛的問題，“竹巒戎村，戎黎。”

男人臉抬起來，已經漲紅了，他目眥裂，手指著戎黎：“你、你——”

戎黎往前走了一步，一腳踩在了他手上。

男人又開始慘。

戎黎聽得煩，拿起旁邊的凳子，往地上一砸，折下了一只凳子，他撿了起來，握著裂口鋒利的那一端。

徐檀兮過去拉他的服。

戎黎回頭。

搖搖頭：“會出事的。”

戎黎著緒，嗓音低低，音很沉：“你別管，上樓去。”

徐檀兮不松手，還抓著他的服。

戎黎目不看：“程及，帶上樓。”

程及沒聽他的，徐檀兮說得對，眾目睽睽之

下，下手狠了會出事，而且人家也沒把徐檀兮怎麼樣，戎黎剛剛那一腳就夠他的。

程及說：“可以了。”

戎黎置若罔聞，拿開徐檀兮的手，他踩著男人的胳膊，不讓他彈，然后面無表地揚起手里的凳子，往人背上砸下去。

“啊啊啊啊啊——”

聲刺耳又慘烈，惹得外邊路過的行人頻頻投來目。

不該的。

他越，戎黎的只會越沸騰，在里迅速地流竄，紅了他的眼，里的那子毀滅囂著要沖出來。

凳子下去的第四下時，被程及抓住了：“夠了。”再打就要殘了。程及踢了踢在地上抱頭打滾的男人，“你還不滾？”

男人趁機爬起來，連帶滾地往外跑，等跑到了安全距離之外，才敢放狠話：“你給我等著，不弄死你，老子他媽跟你姓！”

撂了一句狠話，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了。

戎黎把凳子扔了，什麼也沒說，直接上樓。

徐檀兮看了一眼他的手，正要跟上去，程及說：“我先上去，等會兒他下來你再跟他談。”

戎黎應該不想徐檀兮看到他暴力失控的樣子。

對，失控。

剛剛戎黎失控了。

程及上樓，見戎黎站在窗前，他走過去：“你剛剛怎麼了？”

戎黎以前心理最嚴重的時候，是有過暴力傾向，但后來基本能克制了。

他看著樓下，有些失神，像在自言自語：“這種人，死一個一個。”他把扎進掌心的木屑拔掉，上面沾著，他眼睛猩紅，惻惻的，“跟他爸一個德行。”

程及往樓下看了一眼，剛剛被打的那個男人還沒走遠：“你認識他？”

戎黎說：“他是李權德的兒子。”

李權德……

程及聽過這個名字，上次戎黎醉酒，說過一句話，他記得很清楚，戎黎說：“戎海已經死了，下一個，李權德。”

程及知道戎黎回祥云鎮是來討債的，就是不知道債主除了戎海還有哪些。徐檀兮的出現讓程及短暫地忘了戎黎仍是個危險分子。

“你想干嘛？”

戎黎答非所問：“程及，這世上沒有報應。”

所以，他不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

“你別來。”

戎黎雖然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但到底還守著最后一條底線，沒鬧出過人命。這次不一樣，他知道戎黎是殺心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就把徐檀兮搬出來了：“真別來，你想想徐檀兮。”

“我什麼時候不來了？”

這話很耳。

前不久，程及問過他：“戎海都死了，你還有什麼事？”

他當時說：“有那麼幾個該遭報應的人被老天放過了。”

程及那時也勸：“戎黎，你可別來。”

戎黎就是這樣反問他的：“我什麼時候不來了？”

殺氣很重。

程及猜想，這個李權德應該和戎黎母親的死有關系，但就算罪有應得，這刑也不應該由戎黎來判。

“我覺得你缺管教。”程及是說認真的，“得讓徐檀兮來管教管教你。”

戎黎心理有問題，沒什麼是非觀、道德觀，在他的世界里，沒有可為和不可為，只有想做和不想做。

“程及，”戎黎警告，“多管閑事。”

他下樓了。

徐檀兮在下面等他，手里抱著個很小的醫藥箱：“你原本是來找我的嗎？”

戎黎回：“嗯。”

什麼也沒問：“手。”

戎黎沒有，站在樓梯的最后一階臺階上。

徐檀兮走過去，把醫藥箱放在地上，拉了拉他的外套：“你低點，手出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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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學戎黎，他生病了，我們要遵守規則。前文又改了個細節，錫北國際分家改了六年前。

徐檀兮：“程及讓我管管你。”

戎黎：“你管就管，提程及做什麼？”

戎黎：“我比他有錢、比他長得好，你提他做什麼？”

戎黎：“你為什麼要提他？”

戎黎：“你不要提他。”

戎黎：“你要舊。”

戎黎：“你必須舊！”

徐檀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