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姑娘這不是明白的麼，怎麼還要想那麼久。慈局或許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卻也不耽誤孩子們長大人，若你眼放長遠一些，將他們送去慈局，自己也好甩開膀子大干一場，依照丁姑娘的聰慧，區區兩三年后，就已經悟了生意經，生意上蒸蒸日上，剛好孩子們年滿十二從慈局出來之后，你剛好把他們帶在邊，你幫了他們，他們也有事可做，有飯可吃，豈非是兩全其？所以……”江川淡淡地說，“所以，丁姑娘不妨跟符羽同儕討教一下奇貨是否可居？”

丁牧云的眼睛看向了江川，江川的眼神充滿了鼓勵。

丁牧云的眼睛亮了。

符羽的心竅也開了。

想當初進宮之時，太子就對自己虎視眈眈，為了不卷權力爭斗，他主跑來書院避禍，可他深知躲避也只是一時的，將來還是要回去，難免不會惹來殺之禍。

符羽離開潞城時，宗室族長曾有一言，他記憶頗深：

“你在京城無依無靠，想想賢王爺是靠的什麼能在本朝站穩住腳跟？兵，銀，糧，民心，這些是保命的本，就算是犯下滔天大禍，也能保你不死。你一個民間進宮的皇子，想要保命，就學賢王爺……你雖改姓了符，但自你出生就隨母姓，你的名字也就在家譜之中。族里，雖非富大貴，暗中卻有些買賣在做，百余年來，也攢下不銀兩，供你隨時取用……”

符羽那時候就知道，凡事錢銀開路，錢銀是第一位的，宗室常居潞城鄉下，省吃儉用，雖然族長說了，家里銀子供他隨意取用，心里終究覺得自家基業積累的不易，況且若真想站住腳跟，就要培養自己的左膀右臂。

眼下是個機會。

所以丁牧云還沒來得及問，符羽就先問了：“我先想問問丁姑娘，可聽過奇貨可居的典故？”

丁牧云道：“把稀有的貨儲存起來，等待高價的時候賣出去，就是奇貨可居。”

符羽道：“子楚，秦諸庶孼孫，質于諸侯，車乘進用不饒，居困，不得意。呂不韋賈邯鄲，見而憐之，曰：‘此奇貨可居’。這個典故說的是，當年呂不韋眼中的“奇貨”是出趙國的秦昭王孫子異人子楚，子楚的父親安國君是秦國太子，所以子楚有為秦王。呂不韋為了幫子楚登上王位，先是“千金為子西游，事安國君及華夫人”，然后是“行金六百斤予守者史”，使子楚逃趙國，繼而登上了王位。為了報答呂不韋的鼎力相助，子楚登基后厚賞了呂不韋。”

丁牧云開始聽得很認真，可他這之乎者也把聽得云里霧里的，記得又千金又是六斤金，別的一句沒聽見進去。一團漿糊之下，應了一聲：“我聽明白了，子楚待價而沽，但他值這些銀子……”

江川立即咳嗽了一聲。

符羽則對此毫無意外：“可惜，在下不是呂不韋。”

丁牧云：“我也不是子楚。”

“但是，我這有一袋銀子。”符羽從懷中出錢袋子，顛在手中。

丁牧云適才還是兩眼無神，看到了銀子，頓時雙目炯炯，盯著錢袋子一不，子筆直：“說吧，讓我做什麼？除了以相許都依你。”

江川差點嗆住，連忙又咳嗽了一聲。

符羽澄清道：“丁姑娘，我可不敢因為區區這一袋子銀子，就敢對你有非分之想。我找你是做生意，既然是奇貨可居，我必然全力以赴，這袋銀子你先拿走。”

丁牧云臉上掩飾不住的狂喜，生怕符羽反悔，手就去搶。

符羽一個轉避開了，緩緩道：“你先別急，我話還沒說完。前提是，你必須用我給你的這袋銀子去做買賣，用它慢慢積累財富，押注就是，將來等你發達了，等我需要用銀子的時候，你得拿出一半的家給我，如何？”

丁牧云毫不猶豫：“當然可以！”

符羽眼睛牢牢地看著：“你聽清了，我說的是等我需要的時候拿走你一半的家，不是說，你掙了一百兩，將來還給我五十兩，而是將來若你有百萬兩，你得還給我五十萬兩。”

丁牧云本來很認真地聽著，聽他說到這里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多？”

符羽的視線從銀袋子上收回，目坦然地看著丁牧云，語氣頗為認真地道：“若將來你有百萬兩，我若需要用銀子，你得還我五十萬兩。”

丁牧云指了指自己：“我？”

符羽點頭。

丁牧云愣了愣，原來自己沒聽錯，原本以為，符羽會說將來掙了一百兩，還他八十兩，聽了兩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符羽也不像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便直起腰，稍顯地有點底氣不足地道：“話說回來，你用一袋銀子想換五十萬兩銀子，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萬一，我連這點銀子都虧了……”

符羽道：“我符羽敢囤居奇貨，就不怕輸，你若是把這袋子賠了，我再給你兩次機會。”

丁牧云“哦”了一聲，這次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撇撇：“那萬一三袋銀子都我給賠了……”

符羽：“那當作是我看人不準的代價。”

丁牧云斬釘截鐵地道：“可以！”

符羽：“丑話說在前頭，咱倆也屬于是互利互惠，你拿了這銀子，不能放出去滾利息，要實實在在的做生意。書院你能自由進出，但是前兩年，你不能在書院以外的地方做生意。”

丁牧云手：“誠合作！”

“此番盟約，咱們還需個見證人。”符羽微微一笑，看向江川，“江兄既然在此，那就非江兄莫屬。”

江川用手敲了敲木案，表示同意。

丁牧云從符羽手中拿過錢袋子，證明自己不是做夢，轉狂奔而去，生怕跑得慢了，錢袋子再被符羽會給收回去。

一直跑出了科英學院的大門，聽著后面沒有追上來，這才停住腳步，閃靠背在門口，一邊氣一邊朝科英學院里面看去，看見濯清堂的符羽，這才真正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見無人經過，將銀袋子打開，取出一個元寶，放在里用力咬了一下，確定里面裝的確實是銀子沒錯，原地跳起來，將銀袋子放好，大搖大擺地離開，走了約莫二十來步，忽又停了下來，雙眉鎖不知在想著什麼。

丁牧云一走，符羽躺在了自己的木案上，懶洋洋地翹著腳，里叼著一片紙，翹著二郎，里哼著小曲，調不調，手一下一下地拍著膝蓋，越拍聲音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