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前場景，公主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孤站在一眾跪著的員裏，背影倨傲。

“哼，怪不得，我說李清歸怎麽一夜未傳消息呢，原來是已然落網了，真是無用，壞我的好事！”

說完，抬眸向上方的聖人，卻是不再尊稱他為陛下，語氣微：

“怎麽，九弟，你當真要殺我？”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姐，事既然已經做下，再怎麽狡辯也是無用，去吧，朕給你一個麵。”

帝王緩緩上前兩步，語氣中帶著些蒼茫。

鄧國長公主依舊站著，神反倒恢複了鎮定。

又連連笑了兩聲，踹開一旁跪著的員，大步走到階下，質問道：

“九弟，你忘了父皇駕崩前的托付了嗎？你殺了我，午夜夢回，不怕先皇的魂魄夢，日夜折磨嗎？”

“皇姐，你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嗎？你眼裏究竟有沒有國法？”

陛下緩緩閉上眼，背過去，負手而立。

公主忽而笑了。

“什麽國法，父皇在時，還不是任我描繪？自從父皇駕崩之後，我的待遇便一落千丈，聖人不照應，我自謀財路，又有什麽錯？”

陛下著眼前的龍椅，竟是出苦笑：

“當初朕剛即位，國庫空虛，而你無論是食邑還是俸祿，都超過尋常公主十倍有餘，父皇是病糊塗了才由著你，可朕豈能不管？”

“想想你從前在宮中對朕和其他低位嬪妃之子做的事，皇姐，朕對你已然仁至義盡了！”

鄧國公主冷冷掃他一眼，也不再多說，隻呼出口氣道：

“父皇果然料得沒錯，你我手足誼淡薄，遲早會有這一天。”

“九弟，回頭看看，你後的匾額吧。”

皇帝一愣，和侍對視一眼，幾個小宦便立刻取來梯子，往高懸的匾額爬。

眾臣一時間議論紛紛，裴渡臉一凜，向聖人。

聖人的眉眼亦是皺，隨著侍將一個蒙塵的錦盒緩緩從匾額後取出，他的臉差到了極點。

沒一會兒，侍戰戰兢兢將錦盒呈上，心下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聖人接過，不顧上頭的灰塵，翻開一看，裏頭赫然是一道明黃的詔書！

“此乃先帝詔！”

一老臣微微起，驚呼道。

陛下緩緩將那詔書打開，念道：

“朕諸皇兒，皆卓犖不凡，但念大公主嘉，乃朕被貶西嶺所生，年孤苦，朕心甚痛，若他日有蔑棄君臣等兇逆之舉，亦乃邊小人之過錯，當止於此詔，不得、殺之……”

最後幾個字，他落得特別重。

隨著他話音落下，在場員皆是愣住：

“這……”

鄧國長公主忽然撲哧一笑，在大殿上轉了兩圈，又倚著柱子緩緩而坐，全然沒了一國公主的氣度。

靠在柱子上，咯咯笑出聲，得意洋洋地著聖人，一臉“你拿我沒辦法”的囂張氣度。

一時間，兩儀殿中除了的笑聲，安靜到了極點。

眾臣皆伏地不語。

聖人著手上的旨，亦是沉默良久。

半晌，他角苦，淡淡開口：

“此次鹽鐵走私案，主謀李清歸，罪大惡極，淩遲死！其餘涉案人等，一律斬首！抄沒財產，連坐之！”

“鄧國長公主聽信讒言犯下大錯，乃佞之過錯，其邊親近者，亦盡殺之。”

“另，褫奪其公主封號，封思慎真人，著其立即往賢良寺清修，無詔不得踏皇城一步。”

陛下淡淡向，與之對視，卻再不發一言。

公主聞言，緩緩站起，慢悠悠走上前，跪地叩拜：

“臣，領旨謝恩。”

隨後，接過侍手中的先帝旨，未等聖人發話，便大步起，抱著那道先皇給留的最後一道護符出了殿門。

聖人著恣意的背影，微微出神了好一會。

……

良久，他方再次開口：

“都下去吧，裴卿，你留下。”

“是。”

待殿中眾人散盡，他重新坐回龍椅之上，微微躬著腰，出帝王有的疲態來。

“朕真羨慕，父皇臨終時，神誌已然混沌不清，對江山社稷沒有半句代，卻還在為打算。”

“先皇於年時曾被貶至西嶺，皇姐便是在那時出生，年時也算盡苦難，後來父皇登基之後，先太子薨逝，便了父皇和皇後唯一的孩子，任是十個皇子也比不上，自縱，養了這幅子，什麽事都敢做。”

裴渡聞言，接話道：

“如今朝中大半臣子乃前朝舊臣，他們同先帝曆經風雨，方才縱然再慷慨陳詞，可先帝詔一出，再無人說出一句反對之語，臣便知道，死不了了。”

“裴卿，會覺得朕是個無能之君嗎？”

“陛下，先皇命難違，陛下此行乃仁孝之舉，怎會是無能？”

“朕知你心中亦有恨，你不憾嗎？”

“陛下，靜待來日吧。”

聖人抬頭裴渡，隻見他眉目疏朗，一雙深邃的眼看不出心中所想。

“再有一月便開春了，你下月便前往涼州任職，替朕好好探看一番西戎的靜。”

“臣領旨。”

……

裴渡行在宮道中，方走到太極門，卻見公主還未離開，正在宮苑中徘徊。

初春時節，宮中的春似乎都比宮外來得慢，冷無比的宮道上，間或走過兩個行匆匆的宮人，朝二人行禮。

李靜嘉立在太極門旁，似乎注意到了裴渡的存在，卻視若無睹，隻依舊手過宮牆，回這宮門。

的水潺潺而流，微風下，宮牆外的柳條隨風擺。

“這一走，怕是此生不得再進了。”

公主喃喃自語：

“殺不了我，不能為母報仇，裴渡，你一定很憾吧。”

裴渡冷笑一聲：

“公主說笑了，臣有什麽可憾的？”

公主終於向他，目一驚訝。

“你痛苦地活著，不比速死來得解氣？何況，你若就這麽死了，我還怕地下的母親和小妹嫌晦氣。”

“小妹？”

“裝什麽？那時母親已然懷有孕，你不會不知道，仵作驗過了，與母親一同沒的，還有腹中型的胎。”

裴渡眸中漫出徹骨寒意，一眨不眨地盯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