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知顧逍問此話是何意。
他是男子,每日又有人服侍,無須對鏡正冠,幾日不照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不過,他的確許久都不曾照過鏡子了。
書房是理政務的地方,向來不放鏡子,這些時日他都歇在攬月閣,攬月閣里似乎……也不曾見到什麼鏡子。
皇帝臉頓變,哪有子的寢臥沒有鏡子的,他回想了下,似乎從前是有的,只不過如今沒有了。
想到什麼不好的事,他朝趙德寶道,“拿銅鏡來。”
趙德寶的作很快。
皇帝看著鏡中的自己,面紅潤,氣很好的樣子,但皮松垮,眉眼耷拉,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臉,一個坑印,緩緩的,緩緩的許久才回彈。
比先前的他看著老了起碼十歲。
這樣的相貌,他該是態沉重,疲累異常的,可他不是,他每日覺得神奕奕。
皇帝的眼底漸漸布上霾。
顧逍同樣在看皇帝,他不知自己多久沒認真的看過皇帝了,記憶中年輕周正的臉龐,如今浮腫老態,橫里布滿戾氣。
他平靜開口,“今日陛下不傳召臣,臣也會進宮來的,臣昨晚夢見母妃了,在燈下為陛下做鞋,讓臣來看看,陛下是否安好。
可臣看了,陛下似乎并不好,臣不知今晚母妃若再夢問及陛下況,臣要如何回復。”
皇帝將視線從鏡子上挪到了顧逍上,“你知道了什麼?”
他是力不濟,是知到自己不再年輕,所以才對那丹藥起了心思,可若丹藥是送他命的,皇帝冷厲的眸看向云妃。
云妃正眨著眼睛聽他和顧逍說話,很是乖巧,同往常一樣眼中滿目和信賴,本沒看懂他眼里的審視,更沒有做壞事被拆
穿的心虛。
反而沖他甜甜的,坦的一笑,“臣妾自毀容后便不照鏡,陛下許是這幾日忙于政事累著了,歇幾日便好了。”
皇帝閉了閉眼,與云薇終究還是不同的。
他的一切云薇都不放心旁人來,勢必要親力親為,以至于他的裳都是親手制,是他舍不得辛苦,才想了折中的法子,只允替他做子。
若是云薇見他短短時日面目老這樣,定是要急哭的,然后抹著淚去想法子,而不是如云妃這般鎮定。
不,不對,云薇不會給他任何不好的東西,就是自己無法把握其是否對有害的,也會自己先試藥。
可,采薇也有采薇的好,采薇讓他的人生有了新的活法,他喜歡這新的人生。
或許的確是這幾日放縱過度,他好似已經連著兩日晚上不曾真正睡過,回頭清心寡歇上兩日應是能恢復了。
那丹藥應是沒問題的,皇帝安自己,否則采薇怎會不驚慌,還趁顧逍不注意,對他嗔了一眼,提醒著他最近沒日沒夜的瘋狂。
是了,他年輕時被迫娶了皇后,在上總是提不起多大的心思,如今倒是真正會到君王坐擁后宮三千的快樂。
他甚至發現了自己特殊的癖好,尤子。
最看他進時,們因疼痛或咬著,或眼含淚花卻不敢表現出來,還要小心翼翼討好他的模樣,明明不舒服卻又順從地配合著,甚至假裝歡愉。
讓他會到自己為君王的主宰和男人的尊嚴。
先前宮的那幾個,都是他破了的,不甚喜歡的便賞給了顧繁離,讓們懷上孕,繼續為他這個帝王做最后的效力。
想到這里,不由就想到了那丹藥的來,天師說天地之先,之祖,孕乃是結合男最純粹最強盛的氣,孕育一顆松子大小的模樣,采摘用之藥,可長壽綿綿,還能解了他的絕育丸。
子有孕后皆會衰老,子大不如從前,那是因為胎兒吸取著們的和生命力,這樣的丹藥如何會對有害呢。
只不過,天師進獻的丹藥,那些人的份過于低賤了些,也不知他們的脈是否干凈,如今的這些都是他親自挑選的,顧繁離也是宮里金尊玉貴養大的,丹藥如何會差?
這般想著,先前的擔憂便散去了許多。
顧逍沒有回答他先前的問題,皇帝也習慣了他的寡言。
見他難得在自己面前提起云薇,便問了句,“真夢見了?”
“是,夢見了,依舊是一緋,坐在玉蘭樹下,眉眼如初。”顧逍聲音依舊平靜如常。
皇帝判斷不出他此話是真是假,便道,“你母妃從不曾過我的夢,若你今晚夢見,便同說,朕很好。
只是近日因痛失兩個孩子,夜里悲痛難免,若泉下有知,還讓多護著些,將來朕再有了旁的孩子,你也有了兄弟姐妹,不至于孤單。”
“母妃恐是要為難了,因為臣看陛下怕是很難再有旁的子嗣了。”顧逍眉眼驟然變冷,朝門口喊了句,“莫離。”
便見莫離帶著幾個黑男子進
殿,其中一人手上提著一個人。
被提著的那人滿頭白發,道士打扮,不是往日仙風道骨的天師,還能是誰?
只不過此時天師形容狼狽,一頭白發散,往日保養甚好的臉腫起老高,兩只眼睛烏青,顯然是被打的,里不知被塞的什麼,鼓鼓囊囊的。
“顧逍,你放肆。”皇帝見他竟敢帶人來宮里行兇,頓生狂怒。
顧逍淡淡道,“母妃有托付,臣只能來,結果發現宮中竟有鳴狗盜之輩,事關陛下安危,臣只能親自前去查看,結果發現這所謂天師,竟給陛下用那虎狼之藥。”
說罷,他看了眼莫離,莫離一臉嫌棄地將那天師口中的布團扯了出來。
皇帝猛然瞪向趙德寶。
是他去傳的顧逍,若沒他相助,顧逍怎會輕易到煉丹房,沒有他的相助,顧逍怎能帶人進宮,還幫著瞞了他宮的時間。
趙德寶在皇帝怒瞪向他時,便跪下了,沒有解釋一句,算是默認了。
皇帝咬了咬牙,稍后再收拾這個吃里外的狗奴才。
“陛下,救……鵝……”天師一開口便有鮮從里流出,鮮中還混雜著牙齒,他滿的牙竟都被打掉了。
再不見一一毫往日超塵出俗的模樣。
“啊。”云妃發出一聲驚,似是被嚇壞了,到了皇帝懷中,子發抖,“陛下,逍王好可怕。”
這讓皇帝更怒了,“這是皇宮,顧逍你竟敢帶人在宮里濫用私刑,你想造反不?”
顧逍便是早有心理準備,聽他毫不猶豫的給自己扣了這頂大帽子,神還是冷的幾乎要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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