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奚舟回頭,看了姜嶠一眼,才將目移向鐘離慕楚,“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鐘離慕楚,便是與廢帝勾結的臣賊子。”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除了鐘離慕楚和姜嶠,無不震驚,不貴公子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越旸一頓,順著他看向鐘離慕楚,眉頭忍不住皺得更。
鐘離慕楚已經恢復了鎮定,似笑非笑道,“廢帝余孽,這罪名還真是不小……南靖人人皆知,鐘離一族,除了我,全都被廢帝斬首流放。如此海深仇,我恨不得對姜嶠啖飲,怎麼可能會是他的余黨?這建鄴城,或許誰都會幫姜嶠復位,唯獨我鐘離慕楚,沒有這個可能。”
姜嶠抿,忍不住抬頭看了鐘離慕楚一眼,只見他義正詞嚴、大義凜然,從頭發到角,都幾乎沒有破綻。
如此“正不怕影子斜”的發言,自然唬住了一批人。
袁娘子等人也回憶起了鐘離一族的慘案,忍不住為鐘離慕楚說起話來。
“是啊,鐘離公子怎麼可能幫滅族仇人做事呢?”
“縱使鐘離公子從前與廢帝走得近了些,那也是被迫的啊。”
這些閑言碎語清晰地傳進了霍奚舟、姜嶠和鐘離慕楚的耳里,三人神各異。
鐘離慕楚的笑容愈發自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武安侯要拿人,也得有證據才行,否則如何服眾?”
見他神自若,越旸眉頭微忪,附和了一句,“武安侯可有證據?”
霍奚舟看向姜嶠,沉默不語。
“還是說,武安侯本沒有證據,不過是因曾經的婢要嫁做人婦,便心生嫉妒公報私仇,隨意編排了一個罪名,想要置我于死地?這未免有些太不磊落了,不似武安侯平日的作風。”
鐘離慕楚掀起角。
這等于承認了自己的未婚妻就是霍奚舟當初百般寵的那個婢!
眾人面面相覷,表變得十分微妙。
唯有越旸還在狀況外,“婢……什麼婢?”
鐘離慕楚解釋道,“郡王有所不知,子從前在武安侯府做過婢,只是后來,發生了不事,便已與前塵往事一刀兩斷,也跟武安侯府劃清了界限。如今看來,侯爺似乎還未走出來……”
武安侯府的婢……
越旸的記憶終于被發,恍然大悟。他下意識想要去看姜嶠的長相,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傾國傾城的娘,竟能惹得鐘離慕楚與霍奚舟相爭,然而躲在這二人后,竟是連一頭發都看不見。
“原來是你們二人的私怨。”
越旸輕咳了兩聲,“武安侯,這便是你的不是了……與廢帝勾結這種大罪,還是要拿出令人信服的證據,便給皇城司去查吧。”
霍奚舟角抿,目從始至終都定在姜嶠上,眼神暗沉。
姜嶠一直垂著眼,靜靜地聽著這三人言語鋒。
“今日的花朝節看來是沒什麼意思了,”鐘離慕楚嘆氣,“若武安侯沒有其他事,我與子就先告辭了。”
霍奚舟眼睜睜看著他們二人攜手朝帷幕口走去,額角青筋微突,渾的一時冰冷一時滾燙,惱怒、痛苦和無措,那些激烈的緒幾乎要失去束縛,從赤紅的眼眸噴涌而出。
直到姜嶠從自己邊經過,他才心中一,猛地攥住了的手腕。
姜嶠一下頓在原地,鐘離慕楚也隨之停了下來,眼神如刀子般掃向霍奚舟的手。
霍奚舟死死盯著姜嶠,臉煞白,結上下滾了滾,緩緩吐出兩字,“皎皎……”
嗓音沙啞得不像話,近乎哀求。
姜嶠垂眸,視線輕飄飄落在自己手腕上,隨之在萬眾矚目下,一點點掙了霍奚舟的桎梏,“……武安侯自重。”
霍奚舟的手掌驟然往下一墜,僵在了半空中。
姜嶠頭也不回地跟著鐘離慕楚離開,霍奚舟僵立在原地,沒有再回頭目送他們二人般配的背影。
倒是一旁的越旸,視線不自覺追隨著姜嶠,暗自打量,眼里驚疑不定。方才,被霍奚舟攔下的那一刻,他終于清晰地窺見了姜嶠的面容。
的確是個楚楚人的娘,可的眉眼間為何竟有一悉,讓他覺得似曾相識?難道他從前在何見過這個婢子不?
***
回鐘離府的路上,鐘離慕楚一直在觀察姜嶠的表,姜嶠腦子有些混沌,心事重重,卻還是難以忽略他審視端詳的目。
“為何一直看著我。”
姜嶠終于回看了鐘離慕楚一眼。
“霍奚舟方才的表你可看見了?當真彩,是我最近幾年見過最彩的一張臉,”鐘離慕楚笑了笑,“倒是阿嶠你,與老相好重逢,怎的這般淡定,好生無趣。”
姜嶠蹙眉,抿了抿,收回視線,不太想搭理鐘離慕楚的試探。
“霍奚舟和越旸都是火燒歸云塢的罪魁禍首,你見到越旸尚且按捺不住恨意,見到霍奚舟倒是不曾表半分。舅舅都有些看不懂了……”
鐘離慕楚瞇了瞇眸子,眼神平添了一分銳利。
姜嶠怔了怔,眉目間原本還有紛雜的緒忽地全都散了,被空茫茫的疑取代。張了張,與其說是在回答鐘離慕楚,倒更像是在喃喃自語,“是啊,為什麼?”
緩慢地眨了眨眼,“我對他,好像沒有恨……不僅是恨,好什麼都沒了……他好像什麼都沒有變,可為什麼我看著他只覺得陌生,就好像……從前不曾認識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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