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幽？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見到鍾離幽的瞬間，裴刺史在乎的並不是鍾離幽的，而是鍾離幽的到來到底代表著什麽，鍾離幽本該在郢州城的軍營裏，整個雍州城如今都是他裴華的人，如此這般，鍾離幽到底是如何來到這裏的？！

“師父這話問的好，若我不在這兒，還聽不到師父這一番話，更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之所以願意傳我功夫，竟是為了看我這塊爛泥的笑話。”

鍾離幽站在君凝邊，即便極力控製著緒，側一雙死死握住的拳頭還是出賣了他，鍾離幽遠沒有表麵上那般鎮定。

站在他對麵的是曾救他一命、傳他武功的恩人，他一直恩戴德，這麽多年，他為裴家做牛做馬，所有骯髒上不得臺麵的事裴家人都丟給他去做，原來，原來竟是因為他們將他當了個玩。

“鍾離幽，你有什麽資格職責本刺史，若是沒有我，你如今早死了。”

裴華言語間毫不客氣。

“嗬。”君凝冷嗤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封折子，抬手甩到了裴華腳下，冷冷道：“這裏麵皆是鍾離這些年為你們裴家人做的，不可否認，你的確傳授了他武功，但鍾離幽自時就為你裴家出生死，幾次險些丟了命。”

“裴刺史，人的命隻有一條，鍾離幽為你裴家做的，你裴家上下五十三口的命加在一起都比不上！”

裴華直愣愣的看著那折子上的字跡，一樁樁一件件，皆是鍾離幽為裴家賣命的證據，甚至有一些他早就已經忘了，竟也被玄王妃給記在了其中。

“這是他欠我的，我於他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裴華，今日本妃不妨與你說明白些，鍾離在你邊，你不過當他是個死士，你還真妄想拿著所謂的救命之恩要挾他一輩子？”

“今日本妃明白告訴你，你不珍惜他，本妃自會代你珍惜。”

裴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玄王妃，你莫不是瘋了，你好好看看，如今整個杜府都被本刺史的人圍住，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們就會變一，珍惜？你去地府珍惜嗎？”

君凝漸漸瞇起眼睛，抬頭瞥了一眼屋脊，忽而笑道：“不如刺史試試？”

裴華簡直怒極，連道：“好好好，既然你找死，本刺史全你！

“放箭！”

……

四周靜的嚇人，仿佛一隻看不見的掌，啪啪打在裴華的臉上。

“人呢？？人去哪兒了？？玄王妃，是不是你搞的鬼？！”

君凝聞言，無辜的攤開了手心，興致滿滿道：“既然裴刺史喚不出人來，不如本妃替你喚一嗓子？”

“所有人，聽我命令，除裴刺史外，一律殺無赦。”

輕飄飄的聲音甚至沒什麽威懾力，就這樣經空氣傳播出去。

下一刻，細的箭羽如網般織落下，頃刻間，裴刺史帶來的人大多被了篩子，有些負隅頑抗的，可在幾乎沒有隙的箭雨下，迎接他們的隻有死亡。

直到君凝抬手，院又恢複了最初的模樣。

正在此時，一手握長刀，披甲胄的男子大步流星穿過院門，來到亭下，單膝跪地，揚聲道：“回稟王妃，裴氏及其同黨已盡數被屬下等降伏，還請王妃指示。”

裴刺史僵直的站在原地，握劍的手難以自抑的抖。

隻差一點兒，隻差一點兒他也如同邊的人一樣，被活生生的一個刺蝟了。

君凝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而今終於知道當初蕭雲桀為何要用箭來了結了，箭雨程之，眾生平等。

還沒等君凝踏出涼亭，裴華雙一，竟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嗯？”君凝愣了一下，麵帶詢問的看向杜承，像是在問：他為何這麽慫？

杜承掩麵咳嗽了一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裴華，以前你起的誓，如今自己都忘了吧。”

“你說過願意為了百姓肝腦塗地，那時候你雖卑鄙，好在還有骨氣，現在的你，真是讓你看不起。”

杜承嫌惡的搖頭，不願承認自己時曾有一段時間竟然跟裴華是好友。

若這事兒讓王妃知道了，他就更覺得丟人了。

“裴刺史怎麽不說話了？方才不還揚言說要送本妃下地獄嗎？”

裴華臉一白，王敗寇，可他竟然輸給了一個十幾歲的子，“你，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難不……我邊竟也有你的人？”

“此言差矣。”君凝一步步走到裴華麵前，用鍾離幽聽不到的聲音道：“若你不來殺本妃，不辱本妃的人，來日清算時，本妃原本隻打算殺你一人，可今日你非要與本妃推心置腹，我又怎能不好好的報答一番呢。”

“鍾離為了你裴家十二次重傷，三次差點兒救不回來，你裴家卻五次三番的辱於他，他的傷，遭的罪，不如就用你那一家五十三口的命來償還吧。”

言罷，君凝直起，不再理會裴華的鬼哭狼嚎。

“不要啊，王妃，這些，這些都是我一個人的錯，王妃，你饒了那些無辜的小輩吧，他們什麽也不知道啊！”

裴華見求君凝無用，轉膝行數步，爬到了鍾離幽麵前，不顧麵的磕著響頭。

“鍾離幽，你看在我曾經救了你一命的份兒上啊……唔！”

君凝抬起腳，毫不留的將裴華踹出去數米遠。

“挾恩求報，你也配？！”

“裴刺史，你不是喜歡爛泥嗎，不如今日本妃便滿足你這個願。”

“來人，將裴刺史拖下去，挑斷手筋腳筋，扔到大街上。”

“裴刺史，街上的難民們心中都憋著一口氣呢，就勞煩你親自出馬，消一消他們心中的怒火了。”

“不，不要啊！”

裴刺史雙手死死扣住地上的青磚，因為用力過大，致使他手指甲外翻，鮮順著甲冒出，浸潤了地磚，然而裴華就像是不到疼痛一樣，死命的抓著最後的一稻草，說什麽也不肯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難民們對他到底有多不滿，如果落到了那群人手中，他隻會更加的生不如死。

眼睜睜看著昔日如師如父的人出這一副臉，變作今日模樣，鍾離幽心中一點兒也不是滋味兒，“王妃……”

“嗯。”君凝平靜的應了一聲。

鍾離幽抿了抿，終是沒能將到邊的話說出來。

如王妃所言，這麽多年過去，他早已還清了當日救命之恩，這一次，就算沒有他，裴刺史為父母，碌碌無為，甚至敢造反，種種罪責加起來，他本就該死。

“屬下跟他們去理接下來的事。”

“嗯，好。”

君凝並未攔著鍾離幽，直到鍾離幽的形消失在院中，這才轉頭，對杜承道：“杜大人，裴府之事，不如便給您做，如何？”

杜承神微頓，不過很快便道：“聽憑王妃調遣。”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杜大人可要做的幹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