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響起一陣陣抑的哭聲。

外面的幾人都站了起來，紅著眼睛看著半敞的馬車門。

世之中，人命比草還輕賤，輕飄飄的就沒了，甚至來不及朝來時路上回一眼……

“我看看。”許康寧貓腰鉆了進來，拉著顧初荷的手了把脈搏，又看了看的雙眸，只見雙瞳已經泛散，無奈地長嘆了口氣，輕輕地合上了的眼睛。

“婦人生孩子就像過鬼門關，何況還經歷這麼一遭。”如瑛站在門口，抹了一把眼淚。

“連副棺木都沒有。”顧傾看著顧初荷，輕聲說道“可是極講究，又的人，還不服輸。總不能就這樣埋了吧。”

“待日后再來收斂，現在只能便宜行事，先尋個大樹就地掩埋。”方庭捂著小腹走了過來。

許康寧已經給他取出了腹中斷箭，那箭頭毒辣，是倒勾型的，拔出來時了不罪。現在小腹上纏了好幾圈布條，浸了厚厚的布，走路時傷口牽，連帶著臉上的也跟著繃了。

“你別，我和阿姑去挖坑。”許小雁跑過來，紅著眼睛要扶他坐下。

“你們可以嗎？”方庭扭頭看向們。

“可以。”趙阿姑用力點頭。

兩個孩子拎著刀去了附近找地方，如瑛又打了一些水過來，姐妹三個給顧初荷洗掉臉上手上的污，看著上臟破不堪的服，顧傾把自己的外衫下來換給了顧初荷。

“我的服雖也臟了，但是料子是極好的。”顧傾給系上盤扣，啞聲道“下輩子你真正找個如意郎君，只娶你一個，只疼你一個。孩子我會好好養，就跟咱們姓顧……”

看了看外面，一月掛在綿綿大山間，溫地拋灑著清輝。

“顧山越，這個名字吧。他與親娘一起越過了這高山，以后會材的。”

“小山越，要好好活著啊。”二妹妹抱起小嬰兒，讓他輕輕地在顧初荷的懷里靠了靠。

母子兩個現在就要分別了，今生不得再相見。

待挖好坑，三姐妹親手把顧初荷放進去，掩埋黃土，在樹上刻上記號。

“給你們大姐磕頭吧。”顧傾讓兩個小妹妹跪下，啞聲說道“以后我們顧家，還是四個人呢。姐姐安心投胎去，待我們安定下來，給你多多的燒紙錢，放心，忘不了你。”

“我會吃餅給你看的。”三妹妹扁著小，哆哆嗦嗦地哭“帶你兒子一起吃給你看。”

才五歲呢，已經經歷這麼多回生離死別了。

顧傾的小臉，輕聲道“我們三妹妹做小姨了。”

三妹妹抹掉眼淚，地抓住了顧傾的手，抬起小臉看向懷里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嬰兒。

“小山越，我是小姨，你要聽話，乖乖長大。”

“王妃，我們要出發了。”方庭找過來了。

顧傾抱了孩子，牽起三妹妹，一步三回頭地往馬車前走。

許康寧看著顧傾的臉，分外地憂心。這一天下來，顧傾的刺激何止一點點，雖說只吐了一次，但那是因為有顧初荷的事讓著，待放松下來，還不知道會發展什麼樣。

“走吧。”顧傾在車里坐好，低眸看著懷里的小嬰兒“得趕找到媽才行。”

馬車晃晃悠悠地在山道上走著，再翻過兩座山，就能抵達藥王山了。

藥王山山形險峻，機關重重，除非里面的人放行，外人想攻進去，便是封宴，也得幾層皮。

“王妃，有追兵，我把人引開。你們若是可以走，就讓許康寧帶你們走小路……我擺他們過來找你們會合。”突然，馬車停了下來，方庭急匆匆地推開馬車門，把眾人都了下去，讓們就地藏好，自己獨自駕著車繼續往前跑。

“方庭不會有事吧？”許小雁在樹下，張地看著漸漸去遠的馬車。

“但愿吧。”顧傾低頭看了看懷里一不的小嬰孩，咬咬牙，說道“我們走，不能耽擱。”

孩子得吃東西，得保暖，得去個安全的地方。

們不敢點火把，就著稀疏的星，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山道上。

“你們說，王爺打贏了，知不知道我們在藥王山？”許小雁挲著胳膊，張地打量著四周，小聲問道“他不會忘了我們吧？皇帝可是有很多人奉承結的。”

“怎麼可能，王妃在這兒呢。”趙阿姑用子在前面小心探路，不時扭頭扶顧傾一把。

“我想也是，王爺最王妃了。”許小雁點點頭，又想起一件煩心事“我不會也死在路上吧，我還沒嫁人呢。”

“放寬心，我們快到藥王山了，許小哥說了，沒人能進得去。”如瑛拍了拍的肩，安道“別自己嚇自己。”

許

小雁又點頭，過了會兒，又搖了搖許小哥的角說道“如果我真的死了，許小哥你能不能給我立個碑，說我是你老婆，這樣我到黃泉底下們知道我上頭有人，也不會欺負我了，”

“放寬心吧，我不會讓你死的。”許小哥小聲說道。

“走快點吧，別說話了。”趙阿姑催促道。

許小雁埋下頭，不再吱聲。

一行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看前面有了一條月照亮的路，剛要上前去，突然間聽到了野低啞的嘶吼聲。許康寧立刻手擋住了后的幾個人，拔出短刀，警惕地看著前面。

一頭孤狼慢慢地從月深走了出來。

“這狼怎麼這麼大。”許康寧看清那狼的樣子，驚呼了一聲。

這狼比一般的狼要大上好幾倍，龐大的軀立在小路正中間，舌頭垂下來，滴滴答答地落著腥臭的口水。

狼顯然看到了們，它抬起前爪，慢慢地邁出第一步……

……

京城里。

北邊的城池已經陷火海之中，封珩也發兵了，封夜晁眼看封弈瑾和封珩都起了兵，于是也將人馬拖來了京中。皇帝提前知道了封弈瑾想造反的事，原本想借詐死一事除去皇后一族，重新立個年輕漂亮的皇后，培植聽話的世家為他所用。沒想到封珩突然跳了出來，這兒子比封弈瑾沉得住氣，假意來勤王，反手就一刀刺了皇帝的膛。

金鑾殿上，封珩地抓著玉璽，不時看看大殿外。

“封夜晁的人馬就在宮外，但是沒發現封宴。”隨從一是，急聲向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