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亮了亮,腳下朝走近的步子剛一,便被走上來的小廝攔住,被告知黎將軍和沈夫人正在前院門前等著他。
離得遠,許明舒只能看見他們相談甚歡,卻聽不到他們在講什麼。
踩著腳下的那個小石子不停地轉悠著,只覺得方才尖銳的石子已經被打磨得圓潤了。
圍著那個樹開始轉,一圈兒又一圈兒,不知道走到了地多圈兒,撞到了一個人的肩頭。
被撞到的那個人沒出聲,筆直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堵堅的人墻。
許明舒盯著他凸起的結,在他領口看見了自己繡的那一朵小小的紅山茶花。
他們二人就這樣站在那兒,誰也不先開口說話,許明舒亦是沒有抬頭看他。
在外面站的久了,這會兒凍得有些難。
許明舒吸了吸鼻子開口道,“好狗不擋道,勞駕讓一讓。”
鄧硯塵不。
半晌后,許明舒聽見他低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我以為你會去接我的。”
許明舒剛想說自己也出去了,但轉念想起方才看見佳公主看見他時雀躍的眼神,只是酸溜溜的說道:“接你的人那麼多,不我一個。”
聞言,鄧硯塵沒做聲。
他緩緩手,修長的手指落在鬢發上一點點下移,隨即輕輕地抬起的下顎,讓同自己對視。
許明舒在他眼中看見了波粼粼的,自己的倒影。
沉寂了一年的心在此時開始一點點加速跳了起來,片刻后,聽見他問,
“一年不見,許大人一點也不想我嗎?”
第57章
鄧硯塵的眼睛像是盛夏萬里無云的蒼穹, 綴滿了萬千星。
許明舒在這直白的對視中第一個敗下陣來,心虛地錯開眼,輕咳了一聲, 道:“信上說你了重傷, 傷哪里了?”
自他進門,一副腳靈活的模樣, 許明舒實在是沒有看出來他上哪里有問題。
鄧硯塵笑了笑, “確實是了點傷,不過夸大其詞的分多了些。”
他牽著的手放在自己膛上, 許明舒到一大片堅。
一時有些心急,“打鋼板了?傷到骨頭了嗎,這還不算嚴重?”
當初黎瑄將軍上的鋼板用了近半年方才能拆下來, 整個人都被繃著難以行自如, 鄧硯塵間的鋼板不小, 說也得養個半年方能恢復。
“被砸了一下,不礙事,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鄧硯塵溫地看著:“我了重傷不便再敵,才有機會陛下將兵權還與侯爺。”
許明舒眨了眨眼, 明白了他的意思。
當初黎將軍重傷, 北境陷危機, 如此之困境承帝都忍著沒將兵權還給爹爹, 就是還放不下對許侯爺的戒心。
現如今, 許侯爺上兵權在家中安分守己的待了一年半,他對朝廷的忠心, 朝野上下有目共睹。
鄧硯塵是外姓人, 此番得勝而歸,承帝很可能借此封賞于他, 逐漸將玄甲軍兵權排出許家人手中。
玄甲軍素來有依賴主將的習慣,鄧硯塵傷,黎瑄尚未痊愈,北境不可一日無主將,即便承帝再不愿,朝中無人可用,這兵權也還是要落回許侯爺手里。
許明舒心口涌上一陣酸,前世,靖安侯府出事后,包括蕭珩在大的許多人想將玄甲軍為他們所用。
派往前線接替的主將接連都因為同玄甲軍間缺乏磨合,對作戰方式的不悉而吃了敗仗。
憂外患下,玄甲軍士氣一落千丈,損失的人馬不在數。
危難之下,朝中人人都不愿再這塊燙手山芋,一時間竟無一人愿意帶兵出征。
那時,蕭珩因為許明舒的事已經為難鄧硯塵。
明知前路可能是死局,鄧硯塵還是站了出來主請纓,抵外敵。
許明舒抬起手,想描繪鄧硯塵的眉眼。
鄧硯塵看向,低聲道:“我的歲敬,許大人收到了嗎?”
許明舒揚了揚手,寬大的袖子落了幾分,出白凈纖細的手腕。
一條深紅的朱砂手串戴在那兒,襯托的皮愈發細若凝脂了幾分。
鄧硯塵盯著那串紅的珠子,白得潔凈,紅得灼眼。
像是北境白茫茫雪地里落下的一點朱砂,讓人浮想聯翩。
他輕輕咽了下口水,結微了一下。
良久后,不知怎麼的啞著嗓子開口道:“那你今年,還沒同我說過拜年的祝福話。”
許明舒想起慧濟寺樹上懸掛的平安符,笑了下開口道:“歲歲長安。”
鄧硯塵滿意的笑起來,眉眼彎彎,頭頂的深藍發帶隨風飄揚了幾下。
許明舒吸了吸鼻子,這會兒是真的凍得有些不住了。
“你不在的這一年,遂城縣的案子有了新的進展,外面冷我們先進屋說吧。”
鄧硯塵點點頭,跟著隨便走進一間屋子。
許明舒進去圍著火爐邊烤了烤手,逐漸被寒意包裹后,方才發現鄧硯塵筆直地站在那兒不。
猛然間想起他前繃著的鋼板,他應當是沒辦法彎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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