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罡曾對金紅玫說:“若是世道更,舞團解散,這異國他鄉,你可該怎麼辦?”他也沒想到,自己一語讖。舞團原地解散,舞們各奔東西。金紅玫將自己的服首飾裝進行李箱,最終決定先去長安旅社住一陣子。
團長不在,陳元罡可以明正大地來接。他大了一歲,個子高了些,與并肩從科林街走到唐人街。男人們打量的眼神意味深長,金紅玫目不斜視,進了長安旅社,先與祝老板關門商談。
陳元罡照常在場。
他其實是替金紅玫了一把汗的。
1939年的墨爾本,社會治安并不好。這片土地最初本就是英國犯人的流放地,又因為偏居南半球一隅,藏了不從各國流竄而來的逃犯。危機四伏的大環境下,唐人街里也有自己的幫派和規矩。
正經混飯吃的人,人更。金紅玫一介流,沒了舞團做靠山,容貌又是一等一的漂亮,這樣堂而皇之地邁進這里,簡直是羊狼群。
人進了房間,門關上,右搭上左,子斜倚。祝老板仍在水煙,煙霧飄得滿屋都是,籠著他與金紅玫。陳元罡站在煙霧外,聽到金紅玫與祝老板說,想祝老板認做個異姓兒。
祝老板這個人,陳元罡還是了解的。書香門第出,品行不說高尚,也算端正,只是家道敗落后自己開始經商,于算計些。
他看出來了,金紅玫顯然也看出來了。
“我自己又不是沒兒,”祝老板磕了下煙,“為何要認你做兒?”
金紅玫接過他的水煙,也吸了一口。
“因為,”說,“您比我更清楚,唐人街這些男人,在我上打什麼主意。”
“認我做靠山?”祝老板笑了,“看出我在唐人街說得上話?”
“不教您白做,”金紅玫仍是斜倚著,語氣游刃有余,“這幾年,來澳洲的華人愈發的,碼頭那邊也有便宜床位,您這唐人街旅舍的生意怕是難做?”
陳元罡都忍不住點頭。
白澳政策像影一樣浮在唐人街頭頂,連他的幾個同學的父母都因為環境抑選擇離開,遑論討生活的底層華人。旅舍住客不多,就只能靠白日的茶水營生——近來連茶水都了。
“那您說,”金紅玫俯下子,“我往您那旅社門前一站,會如何?”
祝老板眼一閃。
金紅玫很清楚自己有什麼,也清楚當下最要的是什麼。人在異鄉,無所依憑,把自己僅有的籌碼拿出來,換一個安穩活命的機會。舞團倒了,要的是在這個算不上安寧的唐人街找個靠山,然后活下來。至于活下來以外的事——去他的禮法清白教條三從四德,都不在眼里,本就是舞出的。
“不過您這是旅社,”金紅玫繼續說,“可不是街角那種地方。祝老板,你懂男人,我也懂。你們男人麼,越是那得不到的人,越是見一面就心馳神往,對麼?”
“您認我做干兒,他們不敢我,又想見我,這長安旅社會如何?就算那白人警察來了,我也只是個做事的前臺,他們能拿你如何?”
第12章 第 12 章
◎無的野草◎
金紅玫頂著祝老板干兒的名頭,在長安旅社做了前臺。陳元罡也從上學到了一個道理——無依無靠的人要活下來,就得讓自己被利用。
祝老板供食宿,又用私下表演的錢買了胭脂水和服,招招搖搖地往長安旅社前臺一站,滿街的男人便向蜂蝶一般被盛開的花吸引。以往,并非所有墨爾本的華人都在唐人街。但自從金紅玫來了,哪怕是在墨爾本郊區農場做事的華人,每月也要找出一天時間,穿戴齊整,來長安旅社喝口茶。金紅玫則提著角在男人間穿梭,由男人為點煙,而夾著煙大笑,仿佛就合該生于這花團錦簇之間。
出乎陳元罡的預料,金紅玫的語言天賦很好。來了不到三個月,便學會了粵語。閩南話麼,也能講。來的客人說什麼口音,便說什麼口音。風搖曳的人說著鄉音,更讓這些顧客流連忘返。
陳元罡有一次與聊起,便出手指對他回憶:
上海話麼,那是逃難過去就耳濡目染,從小講到大,江浙一帶的人都能聊得起。粵語和閩南話,來這邊三個月耳濡目染,并不難。至于英語,是有人教過些簡單的,其余的出國后,與人說著說著就學會了,不過語法都是講的。
“最初是誰教你?”陳元罡問。
金紅玫那時正為自己染指甲,吹了口氣,神忽然變得寡淡。
“是個混賬東西。”說。
“金小姐,”陳元罡又問,“等仗打完了,你會回上海嗎?”
金紅把染了指甲的手擱在桌上,另一只手往里遞煙,示意陳元罡給點。吸了口煙,淡聲道:“或許會回,也或許不會了,我一時也想不起有什麼人值得我回。你要回去麼?你不是說,你的親戚都在災荒年死絕了麼?”
“是的,是都死絕了,”陳元罡茫然點頭,“可是……我很想念故鄉的土地。”
金紅玫笑出聲來。
“那等你老了,就讓他們用船給你運來幾罐臺山的土,”說,“你裝在青花瓷瓶子里,瓶子放在家里,把它當你故鄉的土地。”
“那我也那個人,幫金小姐運來些故鄉的泥土。”陳元罡很懇切。
小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
傳送門:排行榜單 | 好書推薦 | 溫馨文
Top
宋妍意外救了一隻小包子,結果被小包子賴上。 隨後,小包子的爸爸找上門來,一個氣場強大的冷傲男人。 小包子要求男人對他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許。 宋妍沒想到男人竟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婚後,冷傲男人搖身一變成寵妻狂魔。 “Boss,夫人報道了影後的緋聞,被人告上了法庭。” “馬上封殺那個不知好歹
十三歲那年,桑稚偷偷喜歡上一個男人。 男人的模樣冷淡慵懶,說起話來吊兒郎當的,經常來她家,一個下午窩在她哥哥房間里打游戲。 偶爾見她進來送水果零食,也只是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笑得像個妖孽:“小孩,你怎麼回事啊?一見到哥哥就臉紅。” *妖孽腹黑x乖戾少女
慕念十月懷胎,為他生下雙胞胎,他卻要與她離婚。他說:給你十億,寶寶留下。她說:你要寶寶,有本事找其他女人生!愛了十年都捂不熱的心,她不稀罕!她帶走孩子,杳無音訊,傅斯年全城追妻,掘地三尺勢必要將她挫骨揚灰!可誰都想不到,丑妻逆襲,她五年后回歸,他早已認不出她的模樣。誰知某天撞見,某位權高位重的大總裁,正低聲下氣哄某個小祖宗:“傅太太,我錯了。”某個小女人趾高氣昂:“總裁大人,我們已經離婚了!”
卻不想,那個男人,早就已經察覺一切。“你以為我留你在身邊是為了什麼?”“
流產之夜,許書意虛弱躺在病床上,陸承胤丟下離婚書,轉身向白月光求婚。那一刻,許書意萬念俱灰,簽字離開。 她作為棄婦出局,所有人都等著看笑話。 但許書意沒有崩潰,她投入商場,用冷靜與智慧崛起,一步步打臉所有質疑。 她不再是那個對愛情卑微妥協的女人,而是掌控自己命運的女王。 三個月后。 陸承胤站在她面前,紅著眼、聲音啞得發抖:“許書意,復婚吧。” 他不復曾經的冷酷自負,悔恨的目光定在她身上。 而許書意只是淡淡一笑:“陸總,你還有什麼資格提這個?” 白月光再耀眼,也不如她許書意從灰燼中涅槃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