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兩邊悄然無聲。

短暫的沉默。

隔著電流，男人嚨裏低笑聲緩緩開，磁沉悅耳地磨過耳畔。

夏聽嬋本來悶在被子裏就不過氣，眼下更是窒息。

“不鬧了啊，”嚴穆不知不覺間哄，“早點睡。”

夏聽嬋不願意，糯著調纏他：“你不能耍賴的，哪有大人騙小孩的...”

“哪有騙你。”

男人低笑著反問。

“在我長大前，你不能找對象，”夏聽嬋哼哼嘰嘰，“不管不管，要是找了，我要小三足的。”

“......”嚴穆啞然失笑，忍不住教育，“別胡鬧。”

夏聽嬋癟癟下：“你在外麵嗎？”

聽見有風聲刮過。

“嗯，”被三五打岔，嚴穆角的笑都斂不幹淨，他耐著子回，“談點事，在路上。”

平時忍著不見就不見了，一旦聯係他，就控製不了思念的閥門，不願意掛電話。

夏聽嬋磨磨蹭蹭，想盡量拖延時間。

“嚴穆，”孩子聲音輕輕的，在夜中渲染了兩分哀怨，“你都沒有的嗎，如果我不聯係你，你是不是永遠不會來找我。”

嚴穆無聲無息低哂。

兩人不在同一個頻道，話說深了不理解，說淺了起不到作用。

很多時候，他真的拿沒辦法。

生活在象牙塔，而他，已經適應了叢林法則。

他如今，不能給任何回應。

他怕害了。

“夏聽嬋，”嚴穆聲音很低，有幾分迷離的夢幻，“我要做的事太多了。”

，是最無足輕重的。

這話說得冷絕，他心失控地提到半空，等待那頭孩子傷心失意的絕。

可夏聽嬋隻是鼓起腮，怪氣道：“哦~就你忙，嚴穆叔叔日理萬機，我數理化全考30分我有說什麽嗎？”

“......”嚴穆那屏到極致的呼吸忽地被破個口子。

他皺起眉頭，神思立刻被帶跑了：“又考了30分？”

“夏聽嬋，”他肅了語調，嚴厲道，“能不能好好學習？”

“......”

一說到績他就來勁。

夏聽嬋腹誹，小孩發脾氣，不耐煩：“你老是不理我，再這樣，下次考15分給你看。”

“......”嚴穆被氣到無言，他眉骨上抬，冷腔冷調，“你試試。”

外人都道他冷靜自持，任誰都想不到，在這個深夜，他被某個考30分的丫頭給氣到失了控。

車子緩緩靠邊停了，嚴穆從儲格出煙盒，他急需尼古丁的刺/激來緩解不住的怒火。

電話裏聲音窸窣，架不住夏聽嬋全神貫注仔細聽。

狐疑問：“你在幹嘛？”

“......”那煙就咬在邊，嚴穆後背倏地發涼，仿佛被人遠程監控，在指間的打火機就這麽頓住。

停頓須臾，他泄氣，把煙和打火機同時扔回去。

沉出一句敷衍：“到家了。”

“到家啦，”夏聽嬋信了，“那我想見你...”

“夏聽嬋，”明白的意圖，嚴穆嗬止，“別胡鬧。”

“......”

沉默。

再多的熱也抵不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

像一隻對外麵世界好奇的八爪魚，小心翼翼探出角，卻在下一刻被燙到，連忙了回去。

闃靜的大夜，嚴穆坐在車，虛虛閉起眼。

他結接連，仿佛在忍耐緒。

半晌，他磨出的嗓音嘶啞：“不合適，路上還有人。”

“我就隨口說說，”夏聽嬋佯裝輕鬆，“我阿婆睡在外麵呢，我出不去的，你又兇。”

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像逃似的，匆匆忙忙道：“我、我睡了，白白。”

嚴穆闔眼，藍牙耳機裏電話掛斷的嘟嘟聲接連不斷。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睜眼時，他表水波不興，隻有狹長的眼尾藏著不為人知的薄紅。

嶙峋的指節在方向盤上輕敲，一下又一下，不知在哪一秒，忽地停了。

他撥出一個電話，是給嚴之平的。

大概還沒睡，嚴之平秒接。

“哥。”

嚴穆聲調如常：“最近考試了？”

“嗯，”嚴之平對著電腦打遊戲，“績剛出來。”

嚴穆：“怎麽樣？”

“好，”嚴之平說，“我穩坐第一。”

“......”嚴穆頓了頓，“然後？”

嚴之平縱鼠標的手停了，他茫然片刻：“都第一了還有什麽然後。”

話一落，他腦中靈一現。

“啊對對對，”嚴之平哈哈幹笑，“那小笨蛋考得也不錯，全部及格了。”

嚴穆：“......”

臭丫頭敢騙他。

然而念頭一轉，當時他正等為自己宣判死刑，卻沒像意料中那樣，而是把話題轉到考試分數上。

那...

是故意的。

故意把話題扯開。

不願去深想他那話的意思。

嚴穆嚨哽的發不出來聲音。

“哥，”嚴之平絮叨，“教我可太累了，你得補償我。”

嚴穆：“說。”

“嘿嘿嘿，我看上一款高達，不貴...隻要兩千。”

嚴穆輕嗤：“信不信把你打斷？”

“......”嚴之平不高興，“那小笨蛋還看上一款1300的樂高呢，那拚裝的玩意有什麽好玩的。”

嚴穆不鹹不淡：“給你1500。”

1500？

1500也好，本來他就報多了。

嚴之平剛想咧笑，嚴穆不不慢地補了句：“自己留200，剩的...給買樂高。”

嚴之平：“......”

好半晌，他忍著吐的覺，了一句：“哥，你不要太偏心！”

合著他就是個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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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麽不鹹不淡的過著，等夏聽嬋把嚴之平莫名其妙給的那款樂高拚完後，已經是五月份。

雖然嚴之平強調那樂高是盜版，隻值幾十塊錢，但無功不祿，夏聽嬋想還他這個人。

給遠在南康的寧棟打了個電話，讓他幫自己去買一款遊戲手辦，再快遞寄過來。

寧棟應了後，支支吾吾問：“你爸最近給你電話了沒？”

“......”聽他語氣不對，夏聽嬋莫名，“沒有，怎麽了。”

寧棟：“我爸說，最近你們家公司惹了麻煩，丟了個大單子，幾個技骨幹都被挖了。”

又說：“你爸又跑去算命了，你...小心點。”

若算命先生還是那種說法，那夏聽嬋回南康的事，會被直接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