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陸府出來天已經黑了,陸夭豪爽地揮手。
“走,去吃飯,我請。”
眾人驅車去了東市大街,在點絳坊附近停下來,掀開車簾就嚇了一跳。
點絳坊門口滿了各府的馬車,府邸標記從宰相府到史府,甚至連六部的都有一大半也在。
寧王明顯有些迷茫,看向陸夭。
“你下帖子請來的?”
陸夭比他還迷茫。
“顯然不是啊。”
“這比每天上朝人還齊全呢,就是上朝,還經常有個頭疼腦熱請假的。”寧王嘖嘖稱奇。
正納悶著,就見點絳坊的大掌柜迎出來了。
“大小姐,快去看看吧,咱們都城里排的上號那幾位命婦都到了,說是一定要等您來。”
“等我來干嘛?”陸夭有些不著頭腦,“陪們打馬吊?這麼多人也不用我湊數啊。”
大掌柜被陸夭的幽默逗樂了。
“說是讓您給開方子呢,橫豎我不敢得罪,都請到二樓雅間,茶水點心伺候著呢。”
陸夭略一琢磨就想明白了,陸仁嘉被降為太子側妃,太子最近也是頻繁出事,在儲君爭奪戰里,寧王漸漸占上風,這群貴婦自然要來先跟打好關系。
一上二樓,就見一群人圍過來。
工部侍郎夫人搶在最前面,拉住陸夭的手。
“寧王妃是老人了,我也不客氣,咱以后吃穿用度就都在你鋪子消費了。”狡黠地眨眨眼,“我沒什麼別的要求,就是那去皺紋的方子,能不能給我開一副?”
秦氏一聽不樂意了。
“怎麼你就老人了,論輩分,我還是王妃的嬸娘呢,都認識十多年了。”秦氏憑借高優勢開對方,“失眠的病我調理好了,看看下一步是不是弄點藥妝?”
“我長斑,能治嗎?”
“哎呦,上次說好的瘦方子呢,我等著拿啊。”
陸夭被一群呱噪的夫人們圍在中間,不知道該先聽誰的。
就在此時,被一個健碩的手臂卷住纖腰,直接把從人群里拉出來。
接著聽見寧王冷冷的聲音。
“還沒吃飯。”
r> 剛才還熱鬧如菜市場的房間立刻沉寂下來,一群眷又妒又羨看著陸夭。
這是什麼絕世好男人,生怕著媳婦一丁點兒。
再想想自家不解風的死鬼,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夫君比夫君得氣瘋。
宰相夫人年紀大品級高,見狀輕咳一聲。
“那就先不打擾王妃吃飯了,改日我們再一一登門拜訪吧。”
陸夭眼珠一轉,當即做了個決定。
“這樣吧,不妨實話告訴大家,隔壁那間無憂居呢,其實是我的鋪子。”滿意地掃過眾人驚訝的臉。”
“可那不是路神醫開的嗎?”人群里有人提出質疑。
“之前因為不好拋頭面,才讓師哥坐診。現在既然大家都知道,也沒什麼好瞞的。”陸夭狡黠地眨眨眼,“以后大家找我,就去無憂居,我多半都在那邊坐診。每天前五位可以打七折,還有路神醫親自服務。”
藥王在一旁小聲嘀咕著“那小子有什麼了不起,放著現的真佛不拜,真是沒眼力見兒。”
陸夭忍住笑,繼續臉不紅氣不地出賣著師哥的,搞得一眾貴婦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那敢好,每次去都是個小姑娘招待,我早想讓路神醫親自服務一把了。”
“就是,那手,那腰,再加上那張臉,不看病看他,我就能看一天。”
“包在我上。”陸夭拍拍脯,“咱們說讓他按就按,說讓他熬藥就熬藥。”
“那我明天必定第一個到。”
“我們侍郎府就在隔壁,咱們看誰第一個!”
把一群金主哄得服服帖帖送出門,陸夭長長舒口氣,沖掌柜的吩咐。
“去閆春樓一桌菜送過來吧,我們就在這吃。”
“您放心,知道您沒吃飯,剛剛就去了。”
掌柜的剛想說我再去催催,忽然
看見一旁的寧王,立刻認出來了。
“您不就是上次那位給夫人買香膏的客人嗎?怎麼樣,夫人還滿意嗎?”
寧王的臉瞬間變得十分彩。
“你認錯人了。”
“怎麼可能,我小老兒經商三十余年,一雙眼就沒認錯過一個顧客。尤其像您這種俊無雙的,可著咱都城,我只見過大理寺司大人的長相能跟您有一拼。”大掌柜眼見寧王臉轉黑,還不明所以,“我記得你買走了一盒豆蔻香,那盒豆蔻是珍品,而且是限量款。”
陸夭強忍住笑,從荷包里出一盒,遞過去。
“是這個嗎?”
掌柜的仔細地辨認了一下。
“沒錯,這上面還有編號呢,009,這個系列的最后一盒。”
陸夭看向寧王。
“買給夫人的啊。”故意使壞,意味深長地拉長音兒,“我怎麼記得有人說,是買給孫嬤嬤的生辰禮呢?”
一旁站著的孫嬤嬤立刻撇清。
“那可冤枉死奴才了,從小到大我照顧王爺足有快二十年,就沒收過一份兒生辰禮。”像是故意要給寧王拆臺一樣,孫嬤嬤還專門補充,“今年好容易說要給我一份,到現在還沒見著影子呢。”
寧王被兌得索破罐子破摔。
“東西是隨便買的,況且你當時也從我手里順走了,差不多得了。”
“那大不了再還你。”陸夭順勢把那盒香膏遞回去。
寧王立刻拒絕。
“貨售出,概不退還,你不懂這個理兒?”
“巧了,我們點絳坊的東西是隨時可以退還的,對不對大掌柜?”
掌柜的這會兒也看出來,這大概是人家夫妻間的趣,于是立刻順水推舟。
“沒錯,當時我就跟這位客人說了,家里夫人不滿意,隨時來換。”
寧王眼疾手快把那盒香膏又塞回陸夭手里。
“是我特意買來送你的,行了吧!”
陸夭笑彎了眼,心明顯好了不。
這會兒外面傳話,說的菜已經送來了,結果一起進來的還有路子都和月兒。
寧王立刻拉下臉。
“他怎麼也來了?”
陸夭有些不明所以。
“他是我師哥啊,師父來了,他于于理也不敢不過來吧?”
月兒進門脆生生地喊了聲爹,然后神兮兮湊過去。
“如何,你勸師姐跟我們回醫仙谷了嗎?”
“你師姐不聽勸。”藥王憾地搖搖頭,“所以我打算在這兒住一陣子,再鼓鼓。”
“那真是求之不得啊。”陸夭喜上眉梢,立刻吩咐掌柜,“去把無憂居后面的廂房收拾好,再把藥鋪的鑰匙多準備一把,給我師父。”
藥王從鼻子里冷哼一聲,恨鐵不鋼地數落路子都。
“還不是你沒本事,好好的夭丫頭跟人跑了!打小兒七八歲那時候,我就跟你說,先把人定下來,你偏不聽。現在好了,媳婦兒沒了。”
“師妹都嫁了,您還不能消停點兒?”路子都無奈扶額,“那都多年前的老黃歷了?”
“多年前怎麼了,多年前你也是心儀過人家!”藥王氣哼哼地,“你敢說不是?”
寧王臉已經黑得跟鍋底有一拼了,偏生陸夭沒有眼力見兒。
“那不心儀,最多是惜才。”陸夭笑瞇瞇地自吹自擂,“像我這樣學醫的奇才百年難遇,再加上那會兒路師哥不懂事,多注意注意我也是難免的。”
“瞎說,你是他第一個帶回醫仙谷的娃娃。”藥王還在兀自憤憤不平,“還是他求我收你當關門弟子的。”
陸夭只當藥王在說笑,所以仍是笑嘻嘻的,不見任何尷尬。
手端起一杯果子釀,站起,沖路子都大大方方地笑道。
“是我的不是了,就沖把師哥媳婦兒弄沒了這件事,我先干一杯。”
話沒說完,手里的酒就被人拿走了。
“要喝也是我喝。”寧王將那杯酒一飲而盡,看向路子都的眼神極挑釁,“畢竟人是我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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