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得水看我的眼神，只剩下茫然。

“蔣先生……你……”他嗡，眼眶卻紅了。

這并非是激得紅眼眶，不是埋怨，不是恨。

就是一瞬間，水汽和眼淚噙滿了眼眶。

一個大男人，似是要哭。

“郭先生，我？我怎麼了嗎？”我語氣和善。

“你……”郭得水面容顯得極其復雜，聲音低啞地說“你，以德報怨？”

“不，我并非以德報怨。”我回答。

郭得水再一次怔住，眼中的不解更多。

“郭先生，你沒有錯。只是你不懂。”

“我懂了，所以我悟了，你還沒有悟，所以等你悟了，你便懂了。”我再一次說道。

“我……”郭得水張了張口，隨后浮現而上的緒，是愧，臉都變得通紅發紫，竟和燕胎有得一拼了。

“那你……是出黑了嗎？”郭得水艱難的問了一句。

“重要嗎，郭先生？”我再一次反問。

“難道……不重要？”郭得水呆呆的看著我，又問。

“朱欽。”我視線落至朱欽上。

“蔣先生。”朱欽微微躬抱拳。

“你往前走一步。”我再道。

朱欽立即便走了一步。

“三火旺，必主有男，而離上坤下，為晉卦，你會逐漸展出自己的品，并恪守正道，但你暫時還沒有得到相應的使命和責任，不過，你很快就會得到眾允，而目前所的位置不當，只有行，才有吉兆。不過，即便如此，依舊稍有憾。”其實，說到最后的時候，我已經反應過來，朱欽這一卦，稍稍有問題了。

眾允？行？憾？

這分別預示著什麼？

得到眾多天元先生的應允，在這須彌山中行起來，最后憾又是什麼？

我眉心逐漸郁結。

朱欽卻驚愕的看著我。

所有天元先生都是如此，神震驚！

“天元起卦……用金錢爻，地相起卦，用金算盤……可蔣先生……你完完全全，憑空斷卦？！”朱欽重重吞咽了一口唾沫，嚨都滾一下。

他沒有停頓，又急促道“你看我一眼，我走一步，你就落了卦……蔣先生，這就是管氏的出黑嗎？”

“朱先生，重要嗎？”我用同樣的問題，反問了朱欽。

“這……”朱欽一時凝噎，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再看郭得水，心是真的浮現出了復雜，還有一無奈。

郭得水一樣呆呆看著我，眼中有羨慕，有恍然，更多的，還是茫然。

我此刻和他們在意，所想的點，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們在意我是否出黑。

其實，在先前我想通之前，我也在意，我什麼時候能出黑，我出黑應該是一個怎麼樣的形式？

當我發現，我隨意一眼，便能看見所有人的氣，他們隨意一個作，都會出現不同的卦象時，我就知道，那已經不重要了。

命數庇護，已經被我廢掉。

一眼是卦，落足也是卦，我可以以卦象來斷人，

斷事，是信任或者仇視，只要以卦象而來，總是可以讓自己利于安穩之地。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出黑，可這已經很夠了，讓我能做到很多事，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現在，我在意的點，是朱欽那一卦！

我以為，郭得水斷臂，已經是應卦的象征，以一條手臂，換了一逃出生天的可能。

甚至我說了讓他用栗木出去。

可朱欽那一卦，會有憾……會有眾允……

幾個點，都指向一。

郭得水，會死。

這不止是郭得水自己的卦象，說他會死，甚至是旁人之卦，也點明了他無法活下去。

這……還能破解嗎？

“對不起，蔣先生。”郭得水忽的垂下頭，他臉上其余的緒，都了一種，就是歉意，愧。

“我錯了。”他話音沙啞，復雜。

“我覺得，差一點點，就只差一點點，我好像也悟了，你和鐵剎道長，先去請白觀主來吧。我們在此地等你。”

再抬起頭來，郭得水眼中的緒，變了振作！

“嗯。”我點點頭，扭頭，和張立琮對視一眼。

“先下去，老頭子。”我道。

張立琮眼中的贊嘆，才慢慢消散一，寬地笑著，轉往我們來時的方向走去。

白節氣微微躬，又垂手，禮數更為充足。

我們回到了死出口的井沿，張立琮抓住我肩頭，縱一躍，我們落地時，便到了那道士尸骸邊。

“你很好，老夫此行，更高興了。”張立琮總算開口說話，話音中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悅“我想，廖老知道了，會更高興的，這一眼斷卦的本事，的確世間罕有。”

“十觀相見天下善惡，五絕地書定萬龍生衰。我一直認為這兩句話，太過籠統，狂妄了，天下善惡，為何不是因果？剛才你對郭得水說那番話我才清楚，善惡，才是源，郭得水總算是善的，因此你才能原諒，或者說，是通，不在意。”

“若你見到，他是惡人呢？”張立琮又問我。

“老頭子，他不是，事不能這樣比喻。”我糾正張立琮。

張立琮更是寬地笑了起來。

我們兩人往下走去。

這期間，我卻又變得沉默無言。

“你心為何如此沉悶？按道理，你應該出黑了。這是何等值得高興的好事？”張立琮再道。

“郭得水，要死了。可能，我救不了他。”我回答。

一時間，張立琮啞然無聲。

“世上，哪兒那麼多的好事，求生得生？最容易的事，只能是知死求死，你先前再三說過，他上來就會死。”半晌，張立琮才回答。

“他下去，也會死，那盞油燈會滅，他即便是先前聽了我的，半途也會為干尸。”我復雜的說。

“那，這就是命數？既定的事，你無法更改的命數。”張立琮搖了搖頭，他的確看得開。

“是，的確是命數。”我有些頹然。

“老頭子，一眼看得穿命數，那看穿之后呢？今天是郭得水，若明天，是我息息相關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