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妍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沈知懿握著母親的手無聲慟哭。

呂妍抬起幹瘦的手掌，輕輕了下的額頭，“別哭，媽媽這不是回來了嗎？”

“媽媽，以後都不許離開我了。”將側臉在母親的掌心裏，喃喃道，“你睡著的這些日子裏，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以後我慢慢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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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春夏替。醫院樓下的丁香花開了，衝淡了那濃鬱的消毒水味。

呂妍的一日日好轉，昏迷的時間也逐漸減。

沈知懿發現，自己在母親半昏半醒時說過的話，呂妍竟都還記得。

正給呂妍喂著魚片粥，呂妍突然問道，“這粥是裴先生做的吧？”

沈知懿一怔，“對，是他做的。”

呂妍示意讓他把粥放下，表有些嚴肅。

自從母親清醒後，沈知懿便發覺對裴鬆鶴的態度很微妙。

“以後不要讓他再送東西過來了。”呂妍淡淡說道。

“為什麽，你是覺得他做的東西不好吃嗎？”甚是不解。

“好吃是好吃的。”呂妍輕歎了聲，語重心長道，“知懿啊，你和延澈解除婚約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們兩個無緣，我也不能強求。”

“你既然都看清了裴家的臉，為何還要跟裴先生攪在一起呢？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延澈的小叔啊！”

沈知懿放下了勺子，這件事怪。

因不想讓母親勞心傷神，隻是簡單說了當年去裴家借錢，恰好遇上裴鬆鶴的事。

並告訴，自己和裴家已經解除婚約，上個月剛和裴鬆鶴領證結婚。

中間很多細節全部省略，導致呂妍現在還認定是為了錢才被迫嫁給裴鬆鶴的。

“媽，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隻得對呂妍重新解釋了一遍，呂妍才悻悻地點頭，“原來是這樣。”

但這漫長的五年對沈知懿來說是滄海桑田，對呂妍隻是短短一揮間。

對裴鬆鶴的印象還停留在五年前，丈母娘看婿，一看一個不滿意。

半晌後，又忍不住開口，“可即便是這樣，你們這樁婚事我也是不滿意的！延澈畢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就算他父母不當人，可這孩子心不壞，你嫁給他我很放心。

至於那個裴鬆鶴，我總覺得他對你像是另有所圖，不安好心……”

沈知懿忍不住笑，沒想到母親看人的眼也忒準了點！

若是呂妍當年沒出事，興許還真上不了裴鬆鶴這條賊船。

“還有啊，他的歲數是不是也太大了點，跟你能有共同語言嗎？”呂妍還在憂心忡忡的絮叨，全然沒發現裴鬆鶴已經來到了病房門口。

他手裏拎著暖水壺，頎長的影杵在那裏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媽，孩子都生了，你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晚了點兒？”沈知懿啼笑皆非。

隔輩親這件事在呂妍上現的淋漓盡致，隻要想到可的外孫，就什麽話都沒有了。

沈知懿起，準備去洗碗，陡然和門口的裴鬆鶴撞個正著，“你什麽時候來的？”

裴鬆鶴薄抿，黑睫下藏著一頹喪，“水壺壞了，我再去買一個。”

沈知懿：“……”

當晚，昏昏睡之際，裴鬆鶴從背後摟住，低沉的嗓音聽起來有些異樣，“你媽媽好像不太喜歡我？”

這幾日陪呂妍進行複健治療，力和力消耗比較大，一到晚上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扯過被子把頭埋進去，滿不在乎地嘟囔道，“婚都結了，還能離咋的？再說了，嫁給你的人是我，喜不喜歡重要嗎？”

裴鬆鶴聞言更加惶恐。

自他們回京後，沈知懿對他表現出來的一直淡淡的，始終都是他在反複強調，連領證結婚都是他強烈要求的。

對此仿佛全不在意，甚至對他這個人都可有可無。

裴鬆鶴握著的肩膀不停追問，“那你喜歡我嗎？”

沈知懿終於怒了，不知他大半夜的哪來那麽多心事，照著他那張俊臉，一枕頭呼了過去。

“你要是不睡就下樓跑圈，別打擾我休息！”

裴鬆鶴倍危機。

趁睡著後，把兩人的結婚證翻出來，藏到了書房那個上鎖的屜裏。

第二天晨跑時，故意把鑰匙扔進了清音湖。

那天呂妍心來，想看沈知懿的結婚證，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詢問裴鬆鶴。

他正站在書桌旁抄寫佛經，轉腕瀟灑自如，顯然恢複的極好。

聽到問起，若無其事道，“被我鎖在屜裏了。”

沈知懿，眉心擰了擰，“那鑰匙呢？”

他回答的那一個淡定從容，“不小心掉湖裏了。”

徹底無語了。

鎖死結婚證隻是第一步。

自從那天聽到呂妍說的話後，他決定還是挽回一下自己在丈母娘心中的印象，陪著呂妍去做複健訓練。

起初呂妍放不開，裴鬆鶴也很不自在。

他可以跟沈知懿耍無賴，不要臉，但沒有辦法在丈母娘麵前玩這套。

導致兩人相顧無言，大眼瞪小眼。

每次訓練結束，呂妍都勸他別再來了，而第二天，裴鬆鶴還是會雷打不去醫院報到。

很快到了六月，薑梨說呂妍各項指數都已經達標，可以出院了。

裴鬆鶴開車將們母接回了清音別苑。

沈知懿本想另外找間房子租下來給呂妍住，但裴鬆鶴卻堅持讓呂妍住在家裏，這樣方便照顧。

剛好三樓裴如菡的房間旁邊還有一間臥室，可以供呂妍居住。

呂妍第一次來到清音別苑，未免有些拘束，裴鬆鶴當晚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好菜。

其中有一道香辣蝦是沈知懿喜歡的，可從小被沈鈺和呂妍慣壞了，不喜歡剝蝦皮，如果沒人剝寧可不吃。

呂妍過手，剛想為兒剝蝦吃，卻看到裴鬆鶴已把剝好的蝦仁送至沈知懿邊。

很自然的張吃掉，見母親愣愣的看著自己，方才意識到，他們剛剛的舉止過於親，不由臉頰一紅。

可呂妍不知道的是，沈知懿坐月子的期間裏，裴鬆鶴每天都會這樣喂，倒讓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