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里里外外都被湖水浸了個,唯有再近一些才能從彼此上汲取到所需的珍貴的暖意。
晚風漸涼,濡的衫黏著,不適倒是其次,崔凈空只是憂心馮玉貞一驚一嚇間著涼發熱。且山間夜后云遮霧漫,興許有野毒蛇出沒其中。
待馮玉貞的哭聲漸漸降下去,還有些噎時,他輕聲道:“好些了嗎?我去尋個地方落腳。”
馮玉貞眼眶酸,面容上的水痕慢慢風干,話里還拖著哭腔,加上之前結結實實地嗆了幾口水,嗓音發啞:“好多了。”便由崔凈空半擁半抱地攙扶起來。
崔凈空一手從腰間的蹀躞上取下一只火折子,可惜竹筒里灌進了水。他朝里吹了一口氣,竹筒里果然只冒出一點微弱的火星來。
若是依仗這點微向崖頂的李疇他們報信兒無疑癡人說夢。好歹聊勝于無,崔凈空將火折子遞到馮玉貞手上,握:“我這里還有一只。你藏在樹后,不要出聲。我往前尋個山,倘若里面安全可靠,我再折返回來,帶你過去。”
他這是不打算帶上,而是獨自探路,先去排除險。馮玉貞心口一,連帶著火折子,把崔凈空的手一伙兒也給拽住了。湖邊冷,的齒打:“我隨你同去,不嗎?”
幾綹發黏在臉側,一張秀氣的面容上紅白織,泛紅的眼尾、鼻尖同發白的瓣相互映襯,實在惹人憐。
崔凈空不錯開地盯了半晌,朝抬起了手肘。這是退讓了一步,示意馮玉貞挽上來的意思。總之,在馮玉貞面前,他所有的意愿與決定都變得可以為其讓步。
湖邊尚且有明月鋪下的清輝,步林間時周遭只能看到黑黢黢的一片。
馮玉貞攥了手里的火折子,同無頭蒼蠅一般左顧右盼,目皆是如出一轍、尋不出差別的高大樹木。盯得久了,這些生意盎然背后好似藏匿著什麼猛,眨個眼的功夫便會跳出來,張開盆大口,一口吞吃了。
馮玉貞不敢再去胡思想,只踏著崔凈空的足跡步步跟往前走。與截然不同,崔凈空卻好似對這片陌生的山林了如指掌。心里存疑,懷疑崔凈空是不是曾經白日里來過。
無論是他嫻地撥開一旁的枝葉,領穿梭于叢林間;還是只拿眼睛掃了一眼頭頂的樹木,便換了路徑方向,種種表現都太過從容不迫。在這片夜間的山林間,他如魚得水。
因此,馮玉貞自覺沒過多時候,稀里糊涂便跟著他尋到了一個合適的地界。
這個山不深,且相對低矮,但容納他們兩人還是綽綽有余。除此之外,概因地方窄小,此地干燥暖和、地上堆有灰燼與聚一撮的枯枝爛葉,看得出之前有人頻繁到訪,或許是此地的一些獵戶臨時歇腳的地兒。
他們無疑沾了,省下許多力氣。馮玉貞在心里道了一聲謝,隨即彎腰拾起一把柴火,扔到灰燼上,用火折子點燃,一簇明亮的火焰很快便于眸底閃爍跳躍。
火愈發明亮,照亮禿禿的山四壁,一切黑影都在亮下都無所遁形,馮玉貞才總算不再如先前一般提心吊膽。
崔凈空走進來的時候,馮玉貞正蹲在火旁撥弄火堆。他方才于山附近揀選了幾不易折斷的木條。借著火,手腳麻利地搭建起了一個簡陋的木架。
馮玉貞尚且不明白他此舉的用意,卻見他竟然徑直解開了腰扣。
“你……”
發出疑的音兒,兀自睜圓了一雙杏眼。夏日衫輕薄,只見崔凈空一手解開騎裝,徒剩一件素錦里,也了,如同第二層皮似的契合著勁瘦有力的腰。
墨發披散于前,男人眼皮略略垂著,聲音也隨著忽明忽暗的篝火而溫吞曖昧:“怎麼了?”
崔凈空明知故問,他將外衫搭上木架,湊到火旁烤著。一抬眼,正好撞見對面的人蒼白的面頰之上浮起兩片紅。見崔凈空看過來,霍地扭過頭,暗罵自己實在鬼迷心竅,只顧搪塞過去:“沒什麼。”
他暗自翹了翹角,很有幾分對于自己這副俊皮囊的得意,語氣卻莊重得很:“你也下烤一烤罷,我們或許得撐到明日才能得救,莫要著涼了。”
這話雖然聽著冠冕堂皇,好似絕沒有窩藏半分私心,可馮玉貞還是驚似的,下意識捂住了領口。眼睛驚疑地向他,這人一張芝蘭玉樹的臉上卻看不出半點狎昵,好似真是設地為自己擔憂呢。
那也不好太拿喬了,興許只是自己自作多,人家本現下沒這個心思呢?崔凈空方才也沒有避諱,神舉止無不正常。自己再扭扭,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而且的裳套在上,確實也不舒服,馮玉貞于是開了口,不無猶豫地回道:“好罷。”
即使這樣想著,前的火苗好似一路燒上了臉,紅一路從臉頰漫到素頸。垂下眼,指尖搭上領口,輕輕解開了其上的兩個扣子。
浸的衫堆起許多褶皺,依次解到腰側,剛想著將外衫整個掀開,卻若有所地抬起頭,卻見對面的男人盤坐在地,手肘閑散地支在膝蓋上,目直直穿過火堆,盯瞧著不知道多久。
活像是個調笑小娘子的紈绔子弟,可得益于他極盛的容貌,這點討人厭的輕浮也了一派恣意風流,將人撥得搖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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