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現在不愿答應我，我自有千萬種耐心等下去，只是莫要再提所謂不相配之類的論調。”

馮玉貞“嗯”了一聲，無言片刻，再次問道：“你果真不怕嗎?”

崔凈空樂于見不安的時刻，更愿意如此依偎著自己。他捉住人的手，牢牢握在掌心：“不怕。”

見仍是神恍惚著窗外，不知在胡思想些什麼，崔凈空干脆傾過去，一手扭過的下頜，兩臂將扣在懷里，在邊那粒紅痣上啄了一下。

兩人的呼吸纏間，馮玉貞只聽到他低低道：“哪怕是來勾我煉獄的魑魅魍魎，我也心甘愿赴黃泉。”

第107章 醒酒湯

一整夜下來,馮玉貞的緒大起大落，此時仍有些恍惚，然而崔凈空握著的手,指腹挲著手背，說不清是安還是不許逃避。

臨到家時,崔凈空忽然開口問道：“倘若你真能知曉后事，那我們究竟何日修正果?”

馮玉貞倒是猜到他會問一些跟上奇異相關的事,卻不料會趁機問這個。

不松快了些,含糊應答：“我也只是機緣巧合下知道了一些,很有限,現在更沒剩下什麼了。況且……我們合不合好還是兩說，怎麼了板上釘釘的事?”

察覺自己尾音里勾著一些嗔怪,馮玉貞復爾正道：“我既不是妖魔鬼怪,更也不是什麼神仙，你若是想從我里套出些以后的事,盡早歇了心思,我也一無所知。”

崔凈空把的手又握了些,他眸定定：“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不圖謀其余的事。”

別的事有什麼好問的?只有事關馮玉貞時,他才跟暈頭轉向似的，永遠覺得自己揣不準的心思。

馮玉貞累得厲害,又是害怕又是心悸，馬車停下后,開簾子,很想立刻走回家去,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覺。

崔凈空沒有攔著,靜靜扶著人下車開門，很規矩地立在門口不進去了。屋里睡著喜安，馮玉貞只聽到崔凈空放輕聲音道：“早些睡。”

兩個人輕輕頷首分別。

天邊微明，最多一個時辰便要起來送兒上學，馮玉貞洗了一把臉。

穿著鞋行了半夜，在馬車上時崔凈空便圖下的鞋子，自然沒應允。雖然腳心冰涼，也沒有力按照他車上的叮囑泡個腳，稀里糊涂就爬上床了。

本想著倒頭就睡，卻并無多困意，喜安睡在里面，這半年竄高了許多，母兩人睡一張床，便比從前覺得要窄了。

馮玉貞愣愣睜著眼，腦中昏蒙蒙一片，諸多事如同浮出水面后的氣泡，破碎之后又融了水中。

記起前世被束縛住手腳陳塘時灌口鼻的冷水，想起話本中權勢通天卻暴兇殘的崔凈空，今生他那些或真或假意的護，在腦中浮掠影一般閃過。

心煩意地扭轉過，這時候，兒便忽而映眼睛里，也就此從飄渺的前世今生里被拽回了當下。

馮玉貞僥幸行至今日，從前全憑著一活下去的本能。自始至終心頭窩藏的怨毒都極，是不愿意去憎恨別人的。

可又不是廟臺上供奉的菩薩，擱在凡人上，好聽點寬容大度，說難聽點無非便是懦弱無能。

然而自從有了馮喜安，脈相連的兒使不得不強起來，賴以活著的生氣里，十分里至五分出自。就連思索崔凈空與之間這些糾纏，關于馮喜安前程的考量也不免占據了一部分。

熹微晨過灰白的窗戶紙，馮玉貞腦袋有些昏沉，時候到了，還是從床上爬起來，輕手輕腳去廚房做飯，之后再醒兒。

送至書院，孫嘉良如往常一般立在門口，等馮喜安進去后，馮玉貞才向他問候道：“我聽喜安說孫夫子偶風寒，近兩日可有好轉?”

自上次之事后，同孫嘉良兩人都刻意疏遠了些，孫夫子為了避嫌，更是再沒同見過面。孫嘉良神凝重，只是搖頭：“父親本就年邁，郎中道此番為氣急攻心，應靜心調養，這半個月由我代為講學。”

馮玉貞心下一沉，孫夫子定是被何云駿那番言論激著了，心瘁，病痛趁虛而，這才病倒了，要緩上半個月，可見并非小災小病。不免憂心忡忡，喜安這條求學路實在坎坷，每段師徒緣也淺薄。

走回家，心里還盤算著喜安的事，只聽到有人喚了一聲。抬眼見李疇站在院前，提著一個食盒候著，他將食盒往前一捧道：“主子想著您昨夜飲酒，怕您子不適，特意奴才來送醒酒湯，里面還有著一碗銀耳粥和清淡小菜，夫人便趁熱喝罷。”

崔凈空很知曉時松時的道理，人不臉，在馮玉貞這兒賣的人卻不。總歸是他哄得喝下的那杯竹葉青，馮玉貞這時候腦袋還有些暈乎呢，也不推辭，很爽快地收下了。

馮玉貞接而環顧一周，不確定那些人手有沒有撤下，出言道：“這附近還有你們的人看著嗎?”

實則朦朦朧朧察覺崔凈空一直有派人守著這間屋子，不然不可能如上回一般，分外及時地送來一箱枇杷。

李疇被問得起肚子里起了嘀咕，他不準馮玉貞的意圖，怕討巧的回復反倒惹得對方憎惡，遂誠懇道：“東南西北都有，啟知學院主子也命人看顧著，您也別責怪他，不是為別的，近來風聲，是府上便遭了好幾次暗算，主子怕牽連到您，這才分散人手，日夜看守呢。嶺南常常不開，主子剛才又急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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