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口音也不像州,許宛秋好像打開了話匣子,又興致道:“要說最涼快愜意的,還得是梁洲江北那,我姑姑去歲還從宮,”打了個磕絆,神不自然了一瞬,糾正道:“從京城去那兒呆了好幾個月。”
好在馮玉貞聽得也含糊,沒有察覺出什麼異常,實際上只顧得上驚詫,原是從京城來州避暑的。
氣氛正好,兩人有來有回聊著,卻聽見門外傳來噠噠噠的急促腳步聲,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跑進來,脖子上的長命鎖上下晃,好似是聽到了屋里的笑聲,小圓臉氣鼓鼓的,氣吁吁道:“阿姐,你方才是不是又在笑我?”
他往旁邊一,發覺是個生臉,“咦”了一聲,走到前仰起臉,把兩只手往背后一握,小大人似的清嗓問道:“你是何人?”
這副煞有其事的模樣不知跟誰學的,人忍俊不,一時間屋里冒出幾聲憋笑,馮玉貞也忍著笑意,還沒等認真稟告給這位小大人,敞開的門外,走進一個真正的大人。
他材修長,著玄闊袖、金滾邊的暗花圓領袍,腰間垂著一枚墨玉,踱步上前。三十歲出頭,并不顯年長,五斯文,同故作姿態的孩比起,周著一不不慢、矜貴沉穩的氣度,眼鋒略一抬,這便瞧見馮玉貞了。
下仆們都福行禮,連許宛秋都畢恭畢敬坐直站起了,馮玉貞手足無措,也跟著站起,從沒學過什麼禮數,自然無從招架,只僵呆立在原地。
許雍對這個瘦弱的人不甚在意,只轉頭看向許宛秋,問道:“你母親不在這兒?……這位做客的是?”
許宛秋搖搖頭:“回父親的話,母親昨晚沒睡好,回房養著去了。至于——是黔山附近的繡娘,手頭功夫很不錯,我央來看些花樣,憋得煩悶,索聊了兩句。”
許雍聞言微微頷首,正轉走了,隨意一瞥,便見馮玉貞低下頭去,無意識玩著自己的手指頭,把指甲蓋都得泛了。彎下的后頸與領口之間,敞出一小片潔的皮。
他突然腳步一頓,一抹曖昧至極、分外艷紅的吻痕,堂而皇之掛在細膩白皙的脖頸上。樸實和放相融,許是這點反差兜住了他,許雍自上到下又細細瞧了一遍。
見許雍目幽暗站在原地,雖然表淡漠,好似是青竹君子一般,實際上腦子里早不知道飄過些什麼了。
許宛秋暗道危險,上次父親在他房里出這個神,當天便要走了新來的一個丫鬟,一夜過后搖一變,了許雍為數眾多的姨娘之一。
即使父親流連花叢的早被母親所知曉,府上鶯鶯燕燕也斗膩歪了,可要是父親真在州納一個鄉野村婦為妾,母親知道了,病未消,免不得再暗自生氣。
這也在預料之外,一般來說,許雍偏貌年輕的子,卻沒想到馮玉貞這樣清秀不顯的,有朝一日也能他的眼。
大抵也是在州這一畝三分地憋久了,竟然真起心思來。許宛秋趕忙道:“說起來這位馮姑娘家里還有事要忙,著急回,讓走吧。”
說完吩咐侍,給馮玉貞遞上報酬,馮玉貞順著給的臺階下,只在臨走前,請求許宛秋能不能把那本書再借半個月,上面花樣繁多新奇,靠腦袋實在費力,馮玉貞已經竭盡全力,死記背記住了一多半。
許宛秋自是無可無不可,馮玉貞于是道謝離去,誰知道許雍卻抬腳隨其后,他偶爾出聲,問一些“家住何”“年歲多大”的簡單的問話。
兩人穿過回廊,他低下頭,子晃的下,一段清瘦的腳踝偶爾進他眼睛里,許雍里問道:“可否婚配?”
馮玉貞不明所以,但并不想將崔澤的事告訴一個方才認識的人,干脆點頭道:“我去歲已嫁人了。”
嫁人了?許雍沒有強迫良家婦人的好,雖然有些可惜,但還是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
于是許雍換了話題,他回頭見兩個丫鬟,瞧著不像是他們府上的,于是問道:“這是你帶來的侍從?”
這又是一個難回答的事,馮玉貞應下來,只覺得頭疼,中含含糊糊說是家里人讓帶的。
許雍到不對勁,心頭劃過一探究,馮玉貞的穿著可和那些閨閣小姐太太們不沾邊,如果真是一個普通的繡娘,為何要買丫鬟?還是說實際另有……這是知道他們真實份,所以抱著不知道什麼念頭蓄意接近?
沉默著走完剩下的路,一個心里已經生出懷疑,一個只想著悶頭回去,都沒有任何風月心思。馮玉貞坐上馬車回到繡貨行,掌柜打聽了兩句今天的事,沒什麼特別,馮玉貞打算回家了。
今日時候早,天沒黑,還沒走出兩條街,驟然聽見前方激烈的喊聲和噼里啪啦碗盤打碎的聲響。
像是出了什麼事,之間一家客棧之外,兩撥人立在店前七八舌朝著。從人群之中,馮玉貞卻尋到了其中趙毅的影,他弓著脊背,對面的人破口大罵,唾沫星子都蹦到他臉上了,趙毅仍然好聲好氣,鄭重彎腰道歉,答應明日送來新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
馮玉貞問邊一個著看熱鬧的大娘,問:“大娘,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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