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汀蘭臉上勉強撐出一點笑,“侯爺說的是。”
自那天起,容汀蘭開始留心祁仲沂的向,想派人跟蹤他,又怕打草驚蛇,何況如今邊的人,除了錢塘本地的伙計,就是祁仲沂從永京帶來的侯府家丁,竟沒有一個得力又信得過的幫手。
幸而天無絕人之路。
這天容汀蘭正在葉縣織室中與繡娘們一起研究新織機,邊的丫鬟紫鵑跑來說有位姓杜的年輕公子在外求見。
姓杜?最近有來往的商戶和員外中,好像沒有人姓杜。
容汀蘭心中疑,讓紫鵑將他請進來,遠遠見一意氣軒昂的年輕公子闊步而來,在三步外禮節周到地深揖。
“問容夫人安,鄙人杜思逐,現任殿前司指揮使,奉太后娘娘懿旨查舊案。”
杜思逐抬眼朝笑,見神仍有疑慮,自報家世說:“我爹是杜揮塵,與徐叔是舊,我小時候還穿過夫人的子,夫人莫不是忘了?”
容汀蘭恍然,既驚且喜,“怪不得看你長相悉,原來是杜家老三!”
忙請他座,喚人上茶。
兩人對坐敘舊,容汀蘭請他傍晚一同回宅飲宴,杜思逐婉拒道:“我是奉太后旨到錢塘來查案,此行不宜有太多人知曉,還是不去為好。”
容汀蘭試探問道:“即使是永平侯也要瞞著嗎?”
杜思逐但笑不言。
容汀蘭將侍奉的仆從都屏退,面上斂了笑意,盯著杜思逐問道:“若我所料不錯,你特意跑到葉縣織室來尋我,正是為了不被永平侯知道吧?”
杜思逐點點頭,“是。”
“太后讓你查的案子,可是與已故的兩淮布糧轉運使容郁青有關?”
杜思逐又輕輕點了點頭。
他說:“錢塘附近只聽說玄鐵山里有山匪,他們十分警惕,我混不進去,只能盯著時常在外活的幾個嘍啰查探,沒想到昨天偶然之中,撞見了一張面孔。夫人可記得謝愈此人?”
謝愈是謝回川的本名,當年西州校尉們不淺,容汀蘭當然記得。
“許多年沒聽說過他的消息了,難道你見到的人與他有關?”
杜思逐道:“我的記憶或有差池,所以將他畫了下來,請夫人辨認。”
丹青是杜思逐除刀劍之外為數不多的好,他從懷中掏出一張人像,展開給容汀蘭過目。
容汀蘭仔細辨認后深吸了一口冷氣,“是他,是謝愈,沒想到他竟然落草為寇了……”
手中宣紙的一角緩緩攥,聯想到永平侯近日的所作所為,對于容郁青的下落,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我離永京之前,太后娘娘代說,若事有不濟,可便宜向夫人求助,”杜思逐低聲說道,“我昨天還打聽到,他們下山是為了兩件事,一是搞一輛能鎖住人的馬車,二是弄幾張前往蜀州的路引。”
容汀蘭聲音微:“他們這是要把郁青弄到蜀州去嗎?”
杜思逐嘆了口氣,說:“事關容轉運使的安危,我不敢擅自決定,又來不及向娘娘請示,只能來找您作主。”
容汀蘭思忖許久,驀然抬眼道:“先寫封信給太后,你帶我跟上他們,我倒要看看,這些人究竟想干什麼,敢不敢把我也一起綁了!”
第49章
夜風涼, 容汀蘭坐在菱花鏡前,援手卸下鬢間珠釵,抹開一指珍珠膏, 緩緩自四白涂到眼尾。
鏡中映著祁仲沂自后投來的目,安靜而繾綣,待終于起時, 他的目也追隨著游,繞過海棠微雨的蘇繡屏風,自后將擁懷中, 修長分明的指節穿過如垂簾的青。
容汀蘭緩緩闔目,輕言細語道:“過幾天老夫人的壽辰,我就不與侯爺一起回去了, 我要往溫州碼頭去見幾個東洋商人, 這是筆大生意, 談了,下半年就不必再疲忙。”
祁仲沂稍有遲疑:“你自己去?”
“帶上你那幾個功夫不錯的僚屬,只在商會里議事,不必擔憂。”
“那好, 早去早回。”
祁仲沂也愿意騰出來, 借著回京給老夫人拜壽的名義,暗中護送容郁青往仙絳山下白馬觀安置,否則他也擔心謝回川嫌棄容郁青是個累贅,會讓他在半路出意外。
若如此, 那他可真是百死莫贖了。
兩人就此各懷心思地分別,祁仲沂馭馬往永京方向, 行出十里路后忽然折往玄鐵山。
他前腳剛走,容汀蘭后腳就簡單打點行裝, 駕馬車去城外接上杜思逐,兩人沿著他打聽來的路線,往蜀州的方向出發。
容汀蘭心里的忐忑不安在面上,顯出凜然不悅的神,竟唬得杜思逐堂堂殿前司指揮使在面前屏氣凝神,如坐針氈。
容汀蘭發覺后,朝他寬一笑,“我不是沖你,心里反而激你,三郎不必張。”
“那……容姨,我可以這樣稱呼夫人嗎?”杜思逐小心翼翼問道。
容汀蘭含笑點頭,“你時便這樣稱我,如今又有何不可?”
杜思逐朗然笑開:“我就知道,容姨永遠都是容姨,哪怕如今份地位不同了,您也像從前一樣溫善,否則太后娘娘的子也不會仍像小時候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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