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嚴寒降臨,所有歡聲笑語被吞沒在了隆冬的白雪裏,街上見不到一個人。
但一首瑤,卻悄然在民間流傳了下來。
“聶家反,聶家反,聶家反完孟家反,孟家反,孟家反,孟家反完天黑啦,天黑啦,天黑啦,皇後娘娘的簪掛滿頭,掛滿頭,掛滿頭,胡人鐵騎踏雪來!兒夜裏夢中啼,鐵騎踏破黃金城!”
……
“皇後娘娘,現在外邊突然出現一首瑤,要下去嗎?”六耳問。
孟棠一隻手拂過臘梅的花枝,頭微微垂著,有一種菩薩低眉的慈悲,說:“不必。”
那瑤實在太過荒謬,對皇後而言很是不利。
隻差明晃晃說皇後誤國,孟家造反了。
朔北一帶胡人可不。
孟棠指尖被凍的通紅,輕輕嗬了口氣,說道:“這謠出現的時機正好。”會是誰傳的呢?陳牧鬆?
總之不可能是孟家自己傳的。
許是陳牧鬆,許是反孟家的那些個朝臣。
褚奕聽見這大逆不道的謠,自然不可能放著不管。
當天,員就將這首謠念給了褚奕聽。
褚奕坐在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上,隻覺得冷的慌。
“陛下,您聽聽!孟氏的狼子野心,就連外邊的小孩子都知道了呀!”
“孟家叛逃,那孟氏,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資格再坐上這皇後之位的,否則天下人如何服氣!”下邊朝臣鏗鏘有力的諫言道。
褚奕冷笑一聲:“好一句聶家反完孟家反!到底是誰傳出這妖言眾之語,給朕徹查!”
周閣老上前,說道:“陛下,此事極為蹊蹺,恐是幕後之人故意為之,還陛下莫要中了圈套。”
“周閣老,話可不能這樣說,若孟家清白,如何能傳出這樣的謠言?如今就連小孩子都知道這個道理了,若再讓孟氏坐在皇後之位上,要讓陛下如何服眾?”
“陛下,天黑了,皇後娘娘的簪掛滿頭,胡人鐵騎雪來,這幾句話,無一不說明了孟家的狼子野心!您莫要忘了,皇後娘娘到底姓孟,留著孟家的!倘若朔北鐵騎當真踏雪來,皇後娘娘真的會袖手旁觀嗎?”
孟棠最是重。
這一點褚奕比任何人都清楚。
眼見他臉沉,又有朝臣說道:“臣複議!孟氏如今不堪皇後重任,且朔北已為虎狼之地,誰也不能保證朔北的鐵騎真的不會踏破京城,陛下,還請您早做打算,後位萬不可由一位罪臣之擔任。”
周延深上前道:“陛下,此謠意在挑撥離間,臣相信陛下不會看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孟家如今雖回了朔北,可並無任何作,還陛下明察,莫要中了人之計。”
“周閣老和令子,似乎曾與孟家關係不錯,還去孟家吃過酒。”都察院史張士忠說道:“臣以為諸位大人的擔心不無道理,如今既已有了這樣的謠言,首要便是掐滅謠言的源頭,不可再任其發展,臣以為,陛下當先行表率,廢了孟氏的後位,安天下人之心。”
僅僅是一則謠,便生出如此多的事端來,還牽扯到了廢後,周延深隻覺得荒唐!
周延深跪在地上,說道:“這謠言來的蹊蹺,臣以為當先行調查幕後主使!”
周閣老說:“還請陛下三思。”
朝堂上登時分作了兩派人馬,一派支持廢後,一派支持周閣老,兩派涇渭分明。
褚奕起,說道:“一則謠言而已,就將諸位卿嚇這樣?”
員道:“蒼蠅不叮無的蛋啊陛下!”
“此事日後再議,散朝!”
褚奕憤怒的拂袖而去。
一則謠,一則謠而言,而因為這首謠,卻了他的心。
他想,倘若朔北軍真的攻了過來,孟棠會放著不管嗎?
可褚奕又想到,如今失憶了,已經不記得孟家人了,且孟棠與說過,孟家拋下了,便也不要孟家了。
即便如此,褚奕心裏仍舊不安。
他回了書房。
這是自打孟棠有了孕後,褚奕頭一回沒有回寢殿陪。
他的心真是太太了。
寢殿裏。
宮道:“李公公說陛下今夜忙於政務,就不回來陪娘娘了,娘娘還是早些休息吧。”
孟棠靠在床頭,自是知曉褚奕今晚為何不來,角微微牽起,出一抹嘲諷的笑來。
區區一謠,便已讓褚奕搖至此。
那十五日的失憶時,果真隻是鏡中花水中月。
孟棠淡淡開口:“知道了,都下去吧。”
“是。”
孟棠下地,打開了寢殿的門,說:“本宮去鯉魚池喂魚,莫要跟著。”
“是,娘娘。”
孟棠手裏抓著一把魚食,麵淡淡的坐在石墩子上。
打扮小太監模樣的六耳走了過來,低聲道:“娘娘。”
“嗯,事辦的如何?我父兄那邊可有消息?”
六耳小聲道:“孟老將軍和孟公子,帶了一千銳悄悄了京,您走不走?若您想離開,今夜就可。”
“不,我不能走,你回去和我父親說,他莫要輕舉妄。”
六耳道:“可孟老將軍聽說了廢後的傳言,如今急得很,擔心您在宮中的勢。”
孟棠淡淡開口:“若是他當真打算廢後,那便廢吧。”
六耳真是看不懂皇後與陛下之間的關係,先前看著恩無比,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這會還沒過幾天,就又要廢後了。
六耳長長歎了口氣,他道:“雖孟老將軍隻帶了一千銳京,可如今那十萬鐵騎隨時蓄勢待發,恭候……”
他話未說完,目淩厲的朝不遠的草叢看去,厲喝一聲:“誰!”
六耳飛奔上前。
下一刻,草叢裏傳來一道子的驚呼,“是、是奴婢!娘娘,是奴婢!奴婢是嫣紅!”
嫣紅被六耳掐住了脖頸,滿臉害怕。
隻是聽師父說,近日皇後娘娘在宮中過的不好,便求著師父帶宮,想來看看皇後娘娘,陪皇後娘娘說說話,哪知道會聽到這種事!
皇後娘娘不是失憶了嗎?
可剛才他們的對話裏,讓嫣紅清楚的知道,皇後娘娘什麽都記得,非但什麽都記得,皇後娘娘似乎還在謀劃著什麽。
“鬆開,小六子。”孟棠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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