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眼，即為錯。”褚奕不滿道。

孟棠發出一聲輕笑，問他：“他為何會這樣沒有眼？”

褚奕便不說話了。

孟棠繼續道：“因為他重視陛下安危，擔心陛下出了差池，倒是陛下，這樣急不管不顧，且還白日宣不分地點場所。”

“棠兒……”褚奕去的小手。

孟棠將手收回，問他：“陛下，現下還覺得那侍衛錯了嗎？還要罰他麽？”

見冷著張小臉，褚奕不不願道：“依棠兒所言，不罰就是。”

孟棠舒了口氣，道：“陛下啊，您讀萬卷書，不因喜而賞，不因怒而誅這個道理，您應該比我更加明白。”

料，聽見這話，褚奕一張俊臉上出了些許為難來，他道：“棠兒，實不相瞞，我……我小時候沒讀過幾卷書，你說的這句話，是哪本書上的？”

孟棠：“……”服了！

狗皇帝該不會又在逗玩吧？

這狗東西瞧著什麽都會的樣子，會沒讀過幾本書？

孟棠滿臉狐疑的看著他。

褚奕解釋道：“我的出生，你也知道，我哪有讀書的機會，別的皇子五歲就去尚書房讀書了，可我……沒那個資格，我去不了也不能去，我也向往過和其他兄弟們坐在一起讀書，我曾經去過一次，可太傅發現了，太傅將我趕走，下學後，那些個皇兄皇弟們，都跑來頤和宮嘲笑我和我娘親，還將我們中午的膳食打翻了，把我和我娘鎖在黑漆漆的廂房裏，罵我們癡心妄想。”

孟棠訝異，這事倒是不知。

褚奕瘋癲時和說過不小時候的事，一直以為褚奕博學多才，定是從小有人教導，即便他不寵，也不該如此……

“所以我真的沒有讀過書，懂事後倒是自己搜羅來不書看，但也隻能私底下看，學，沒有老師與我講解。”

“那你娘呢？”孟棠問。

褚奕笑了，他道：“我娘啊，我娘是個舞姬，也不識字，我想認個字，還要跑老遠去拜托宮裏的老太監，那老太監見我過的慘，心生憐憫，便挨個教我認，但也就止步於認字了，老太監也沒讀過幾卷書，不曉得書裏那些話的意思。”

“那老太監是李常福在宮裏認的幹爹，我後來看的書，都是李常福自個幫我去宮外買的，太難的書我不理解，看不懂，所以李常福就常買些帶圖的話本給我看。”

怪不得這小子喜歡看話本。

“登基後您總能學習了吧？”孟棠問。

褚奕歎了口氣，他將頭埋在孟棠頸間，說道：“登基後，新朝伊始，公務如山啊，每日是批折子，就要批到半夜，哪來的時間學習。”

“陛下，不因喜以賞，不因怒以誅，這句話出自晏子春秋，意思是您不應該因為個人的喜怒就隨意賞賜懲罰一個人。”

“方才陛下馬車裏向我道歉，我很欣，因為陛下知道自己錯了，陛下向我許下了以後再也不會懲罰蕭葒蕓的承諾，可是陛下，勿因喜而輕諾，勿因而輕信，勿因怨而自瘋。”

“倘若您當真知錯，您該做的，不是輕易向我許下承諾，您對不起的人不是臣妾，今日臣妾鬥膽參政，問一句，蕭將軍立下戰功，您可有獎賞？您可有安蕭氏？可有問蕭老將軍？”

“抬起頭來，陛下。”孟棠聲音溫溫的。

褚奕緩緩抬頭。

“臣妾說的，您可聽見了？”

“聽到了。”他聲音悶悶的。

“那麽陛下該怎麽做？”孟棠問。

褚奕與對視，撞進那雙充滿的眼。

褚奕說：“朕會封蕭將軍為一等公，封蕭夫人為一品誥命。”其實早該封了，隻是因為他近日心氣不順，加上朝上蕭黨太過得意，一直著。

“還有呢？”

褚奕沉默了會，他道：“我會允蕭將軍攜親眷宮，見蕭妃一麵。”

孟棠角勾起，他說：“如此就對了，賞罰分明，秉公持正，方得人心。”

孟棠起，跪在褚奕麵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道：“臣妾參政了，要打要罰，悉聽尊便。”

換做以前，後宮膽敢參政，褚奕一定會將人拖出去斬了。

可此刻，他想起孟棠對他說的那些話，那兩不三勿，心中隻覺熨帖。

冒著殺頭的風險，與他說這些道理，又何嚐不知他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呢？

是一心為了他好。

“臣妾也要向陛下道歉，那日在華宮，臣妾言語有失，說太過了。”和一個文盲計較什麽呢？

褚奕手，將人拉起。

他將孟棠圈懷裏，心裏無比的滿足，他說：“那便罰棠兒，今夜侍寢吧。”

孟棠：“？”

這狗東西前麵還說沒時間看書，依之見，不如把侍寢的時間拿來學習。

孟棠心思百轉，已想好了策略。

褚奕莫名覺得後背發涼，忽然生出一不好的預。

外邊的驍鷹衛坐在馬上，不已，還是娘娘好，若無娘娘，他今日恐就要無了。

*

臨近傍晚，蕭繼揚被褚奕宣進了宮。

書房裏。

蕭繼揚跪在地上，他雖已年近五十，卻依舊勇猛威武：“臣參見陛下。”

褚奕起，親手將蕭老將軍扶起，他說：“蕭將軍，你的封賞已經下來，朕明日會在朝會上當著文武百的麵封賞。”

“臣不敢，臣主要是想……”

褚奕笑著開口，他說：“朕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是想見葒蕓一麵，對吧？”

蕭繼揚雙眼一亮，問：“不知陛下可否準許臣進宮，見蕭妃娘娘一麵？”

“這樣吧，三日後，蕭將軍可攜貴夫人一同宮看蕭妃。”

“臣叩謝陛下聖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蕭繼揚滿臉激，再次跪下。

褚奕抬了抬手，他說：“你為我大雍立下赫赫戰功，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蕭將軍笑嗬嗬的被他扶起，他道：“驅除外敵，是臣的本分！臣隻要還有一日能戰，便義不容辭！定為陛下守好邊城！”

“好了好了，你我之間無需說這麽多，蕭老將軍的人品朕自然是信得過的，若是蕭老將軍不嫌棄，今晚不若留下來，和朕一起用晚膳？”

蕭繼揚連忙搖了搖手，說：“還請臣拒絕陛下的一番好意，子還在家中等臣，就不留下來陪陛下用膳了，臣替子謝過陛下，謝陛下給我們見葒蕓一麵的機會。”

蕭繼揚說完這些，便離開了。

褚奕往屏風後麵看了一眼，說道：“棠兒，可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