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姐那邊還是打不通嗎?”許曼擔憂上前,問道。
周顯聽著藍牙耳機中冰冷的播報聲,皺眉頭。
淮秦發生三次餘震後的第二個小時,蕭棠依舊沒有接通電話。
周顯此刻再無往日的冷靜與平淡,大力扯開上的西裝外套,一邊摁通了藍牙耳機的電話,和周氏助理吩咐道:“五分鍾,帶著車來找我。”
隨即掃了眼此刻心準備了三天的求婚場地,他眼神微暗,轉頭看向蔣嘉朝和許曼:“你們繼續,今晚我會把蕭棠帶回來。”
“姐夫……”許曼遲疑。
周顯的腳步一頓,嗓音平靜:“不用擔心,會沒事的。”
轉闊步離開。
他一走後,許曼克製不住地擔心起來,蔣嘉朝也愁得頭疼:“早知現在,我當初就該天天盯著蕭姐,怎麽就能讓在我眼皮子底下去什麽淮秦。”
“行了。”許曼咬了咬,“姐夫既然說會沒事的,那就一定沒事,你和我準備好現場就好。”
“嗯。”蔣嘉朝鄭重點頭,手拍了拍的肩,“一定會沒事的。”
——
淮秦。
深夜時分,大部隊都在準備最後的打包和結尾工作,清點資。
忽然,不遠響起了汽車胎沙礫的聲音,接著,一輛輛不知從哪來的大型貨車駛進了災後的工作中心,他們排列整齊,訓練有度,排了一列整齊的“一”字形,熄滅了火。
“這是誰送來的資,你們有記錄嗎?”
“我這裏沒有,怎麽現在還有資送來?”
“不知道啊,怎麽會有這麽多?”
眾工作人員你一言我一語,最後由值班醫生抱著記錄表上前敲了敲車門:“您好,請問你們是哪邊支援送來的供給資?我們這邊沒有記錄,是不是送錯了。”
副駕駛的男人推開車門,長一躍,麵無表掃了眼這片區域的帳篷:“蕭棠。”
蕭……蕭棠?
蕭老師?
夜裏霧重,大貨車的燈又刺眼,醫生這時認真看了看他的臉,才反應過來他是誰,還沒來得及驚訝,就聽他說:“蕭棠在哪?”
跟著醫生走到臨時帳篷前,開帳簾,裏麵的設施很簡陋,隻有三四張簡易的折疊床,還有暖壺馬紮以及幾個打包好的行李箱。
床上此刻躺著一個黑瘦的小男孩。
而人就坐在床前的小馬紮上,穿著件厚重的工作服,整個腦袋都埋在了很高的立領之中,看上去似乎瘦了不。
很小,卻小的有些讓人心疼。
再次見到自己的周太太,他隻覺得眼前這一幕仿佛恍如隔世。
從前張揚驕縱連扭一下腳都要哼哼唧唧撒半天的小姑娘,此刻就靠在床沿,上紅一片紫一片,還有許多蚊蟲叮咬的包,已經起了紫紅的痂。
他無法想象,蕭棠是如何在這裏度過這麽多天的。
“蕭棠。”
周顯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何時啞了,眼底都是心疼。
蕭棠形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喃喃出聲:“周……周顯?”
再確認來人後,隨即不控製地掉下了淚。
這一掉,就怎麽也忍不住了。
所有堅強和忍,都在看到周顯那一刻,功虧一簣,防線徹底崩塌。
外麵夜已經深了,兩人坐在貨車的排頭,他低垂著頭,細致地將藥膏在人上輕抹著,一點點撚開來:“嗎?”
“已經不了。”
蕭棠搖搖頭,捧著他的保溫杯喝了口,熱氣蒸騰,快要熏得鼻子一酸,又要掉淚。
但還是努力平複心,將這些天發生的事和周顯一件一件地說,從什麽時候到達淮秦,再到如何看到那些孩子們被救出來,如何和小黑球認識,最後又是如何看到小黑球的母親……離世,全部都說了一遍。
周顯沉默不語,依舊聽著,拿著藥膏替抹起別的地方。
最後,全部講完,周顯隻“嗯”了一聲,將抱在懷中,輕輕地拍著的腦袋,就隻是一下一下輕拍著。
“好好休息吧,乖。”
蕭棠很累,真的很累,在他的懷中到了這些天的溫暖和溫度。
埋在他的懷中,嚨一哽:“周顯……”
“嗯,我在。”他抱著,輕輕應聲。
“你對我真好。”
周顯下輕磕著的頭頂,聲音有些嘶啞:“不好。”
不好,他對一點都不好,竟然會讓一個人在這種地方承了這麽多。
“才沒有,你對我很好。”蕭棠小聲反對,手抱了他的腰,頓了頓,聲音更小了幾分,選擇將事告知給他。
“你也……一定會是一個好爸爸的。”
周顯一愣,低頭對上的視線:“你說什麽?”
“我懷孕了,已經三個月了。”蕭棠握住他的手,拉開自己工作服的拉鏈,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微隆的小腹前。
隔著層針織衫,那裏有些許溫熱,還有些隆起。
周顯短暫的錯愕了兩秒,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最後盯著的小腹輕笑了聲,再次重複一遍:“三個月了?”
這副樣子,簡直像是已經傻眼的孩子他爸。
“對,三個月了。”
蕭棠往前一傾,埋在了他懷裏,聲道:“周顯,我還想回家。”
“好,回家。”周顯閉了閉眼,清淡的聲音有些抖,“帶你……和孩子一起回家。”
回我們的家。
懷裏的人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麽,抬起頭看他:“還有小黑球,我也想……帶他一起回家。”
他雙親不在,無父無母,蕭棠很擔心他。
“可不可以……?”蕭棠想到那個孩子黝黑的小臉,忍不住再次心疼起來,手掌都跟著發麻,替他難過。
從母親出事到現在,小男孩也不再哭了,最後因為得力不支,才低糖暈了過去,到現在也沒醒過來。
周顯沒有猶豫,輕聲應下:“可以,你想幹什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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