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雪夜,巧雲的死無人在意,秋含等徹底沒了呼吸,便讓人抬出去埋了。
隨著巧雲的死亡,今晚這出鬧劇也徹底沉寂下來。
霍勇去看過老夫人後,又去看了宋氏,微的關懷後,便回了主院,崔氏來見他,他沒見,直接讓人趕回去了。
本是一家人一起守歲,今晚一連串的變故,也沒了興致,他喊來管家陳嚴,讓他坐下陪自己喝酒。
陳嚴跟了他幾十年,是他的心腹,也是他的朋友,有些事,看的比旁人明白。
“老爺覺得,今晚這事其實跟崔姨娘無關?”
他給霍勇斟滿酒,問的小心翼翼,霍勇仰頭,將手裏的酒一飲而盡,冷哼了一聲。
“我雖不過問府中事,卻不是傻子,老子在商場混跡多年,誰肚子裏有多花花腸子,老子看的一清二楚,崔瑩的心思確實不,但是還沒膽子毒害宋閔玉和老太太”
今晚這出戲,明顯是宋閔玉搞的鬼。
“宋閔玉把管家權給崔瑩的時候,我就知道要搞事,我之所以同意,也是用崔瑩的氣焰,我以為最多讓崔瑩在掌權這事上栽個跟頭,誰能料到,竟然這麽狠!”
老六那孩子總罵他,說他又瞎又聾又愚蠢,以為枕邊人是個活佛,其實是人麵心的惡鬼。
他其實知道宋氏是什麽人,宋氏做過什麽事,他不是全都知道,卻也知道不。
但是,哪又怎麽樣呢,他是個商人,他最看重利益,最想要名聲。
宋氏算不得好人,但是對他沒話說,而且,明有度,把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條,對老太太也算孝順。
最重要的是,讓他在揚州城有個極好的名聲,從不讓他為府中的事勞。
他需要這樣的人,所以隻要不犯什麽滔天大錯,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嚴聽著他絮絮叨叨的這些話,頗為慨,若說賢妻,那還得是周氏,可老爺是重名重利的商人,他要的不止是賢妻。
周氏善良賢德,卻鎮不住府中的人,心太,宋氏心狠,手段高明,從某種意義上,確實是當家主母最合適的人選。
除了有一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老爺,大夫人這次來勢洶洶,應該是容不下崔姨娘了,您打算怎麽辦?”
霍勇靠在紅漆鏤空雕花椅上,連著兩杯酒下肚,著眉疲憊道:
“宋閔玉的意思要查采購,那崔瑩的采購上肯定是出了大問題,無論崔瑩有多大錯,現在還不能死”
他頓了一下,看向陳嚴道:“你可知,今日老六跟我要什麽”
陳嚴搖頭,霍勇苦笑道:“他說,從他母親跟著我開始,到他母親離世,這段時間的生意都得歸他,你覺得,他這個要求過分嗎?”
陳嚴默了一會,沉聲道:“您若是這麽問,老奴便說句實話,六爺的要求,不過分”
霍勇看他,示意他繼續說,並表示今晚讓他暢所言,再過分的話都不會治罪,陳嚴這才道:
“說句心裏話,老奴覺得這府中最可憐的就是六爺,以前,您因為生意經常不著家,府中的事您不知道,夫人和六爺過得不好,但也沒那麽糟糕,畢竟他們份尊貴”
“可是之後......這話老奴可能要得罪了,但是夫人走的那兩年,您確實為了擴大生意走火魔了,竟是信了墓風水那種鬼話,老奴勸您,您還把老奴罵走了”
“您是不知道,當時老奴見六爺小小年紀,為了維護母親竟拿起刀要砍人的時候,可心酸了,他明明還那麽小,拿刀的手都在抖,可臉上一點懼意都沒有,像是真的要跟您拚命”
見霍勇的神有些悲愴,陳嚴抹了把淚,歎道:
“這事就不說了,總之,夫人走後,六爺的日子不好過,大夫人明著沒待他,暗裏......唉,若非六爺突然變了子,老奴都怕......”
他連著幾聲歎息,話未說盡,意卻明顯,霍勇慚愧至極,是他的錯,那時候生意有起,野心就越來越大。
周氏死的那年,他到了京都霍家的人,那時候他還沒做到揚州首富,被狠狠的嘲笑奚落辱一番。
他立誓,定要讓他們刮目相看,所以,徹底走火魔了,鬼迷心竅的信了那道士的話,差點鑄大錯。
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年紀也越來越大,他總是會想起從前的事,想起周氏,想起那些窮苦的日子。
越想越愧疚,越是愧疚,就越是對崔氏好,那張臉,能減輕他的愧疚,所以,哪怕犯了再大的錯,他也能放縱。
這府中,能讓他縱容錯的人,一個是幫他打理府中事務,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宋氏,一個就是能幫他贖罪的崔氏。
陳嚴給兩人都斟滿酒,敬了他一杯,笑容帶著同。
“這兩個,一直在暗中鬥,這次是鬥在明麵上了,老爺必須做個選擇了”
霍勇喝了酒,沉默了良久,臉上漸漸浮現沉的戾氣,冷哼道:
“選擇?不,既然們喜歡鬥,那就讓們繼續鬥好了,你剛才說得對,那些生意應該給老六”
老六是他最愧疚的一個孩子,卻也是讓他最頭痛的一個,他注重臉麵,老六的叛逆和荒唐讓他沒被人取笑。
誰都喜歡乖巧又有出息的孩子,老六總是挑戰他的底線,所以很多時候,哪怕看出宋氏綿裏藏針的挑撥離間,他還是忍不住衝老六發火,於是父子兩的關係越來越惡劣。
理的思考,老六的要求不過分,他確實該補償他,那些生意可以給他。
商人的角度,就算他不給,如今老六邊有個莊綰,莊綰若是開口,他不給也得給,權衡之下,倒不如爽快的給了,還不會得罪莊綰。
“宋閔玉在各鋪子的眼線怕是不,若是我把那些鋪子莊園移到老六名下,肯定要生事,所以,崔瑩留著還有價值”
老六給他看了太後賜婚的懿旨,在老六和莊綰親前,不能讓宋閔玉惹出大事,既然非要跟崔瑩鬥,那就讓們繼續鬥。
他給予崔瑩多年寵,多半是因為老六的母親,那麽,如今讓為老六做點什麽,也不算過分。
而且私心裏,他不想懲治崔氏,畢竟這麽多年,他在上投注了很多,也確實是有的。
霍勇說完便著眉心沉思,很快,朝陳嚴囑咐道:“你去告訴崔瑩,如今想要活命,唯有孩子可保一命”
孩子?
陳嚴一愣,沒聽說崔姨娘有孕啊,他瞧著霍勇冷的神,很快反應過來。
“老爺的意思是,讓假孕?”
霍勇沒吭聲,隻疲憊的朝他揮揮手,陳嚴明白了,放下酒盞起,趁著雪夜,親自去了趟崔氏的院子……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霍勇歇在了自己的院子,整夜難眠,第一次認真琢磨分家產的事,試圖在家庭和睦尋一個平衡。
宋氏滿腦子都是如何以最屈辱的方式弄死崔氏,如何幫兩個兒子奪到大部分的家產。
至於崔氏,本是讓人去拿賬本和購買人參等貨的供應單子,然後陳嚴來了,崔氏知道霍勇沒拋棄,難掩興。
自然,也明白霍勇的意思,這是讓自救,崔氏當即找來心腹丫鬟,讓親自出府去姐姐姐夫那傳幾句話。
丫鬟走後,崔氏對鏡自照,著自己的臉慨,瞧,甭管地位多高,男人的心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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