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凌子萩是頂著一對黑眼圈從廂房中出來的。

此刻白彥已經從林州趕了回來，正在給司炎修稟報吳一澍的事。

“都查到了？”司炎修斟起一杯熱茶放于桌上，示意白彥坐下說。

畢竟一日一夜沒休息，白彥的面有些疲憊，他頷首就座，道：“回大人的話，林州確實有個吳一澍的，而且和吳萸說的一樣，目前在學木工活。”

“那人呢？怎麼沒帶回來？”

“說來也巧。”白彥嘆口氣，端起杯盞，繼續道：“吳一澍的師傅剛好在桂縣接了個木工活，所以他跟著師傅去了桂縣，據周邊的人反應，吳一澍也就這幾日方可回林州，屬下留下一名捕快等他，屬下想過不了三日他便可前來。”

“那好，一路奔波辛苦了。”司炎修頷首，給白彥斟滿清茶。

“和大人的比，白彥不算什麼。”

“你回去休息休息，之后勞煩盯著吳萸，不管他是不是這個案子的兇手，我們都要速戰速決，不能出岔子。”司炎修把之后的事安排給白彥。

“是！”白彥起抱拳離開。

“昨晚沒睡好？”待白彥離開，司炎修把桌上溫熱的一碗白粥推到凌子萩面前，道。

“嗯！”凌子萩點頭，拿起調羹一邊慢條斯理吃著，一邊散漫地回應，昨晚睡里屋，司炎修睡外面，雖然自覺在床上烙餅的作已經很輕，但是他能一語道破，一點兒都不驚訝。

“我想去衙門西屋再看看。”把最后一口粥塞進里，噥噥開口。

司炎修挑眉，等著后面的解釋。

“這螢鐮在每一個尸袋都出現，兇手一定想表達什麼，尸上一定有什麼共同之，所以我想去衙門在看看。”

“好，我陪你去。”司炎修把凌子萩面前的碗放進托盤中，準備起。

“大人，我有個不之請，可以嗎？”凌子萩沒有隨著司炎修站起，而是抬眼著他，眸中帶著幾分的期盼。

“什麼？”

“您把我送到衙門之后，我想屏退左右，一個人在西屋待一會。”

司炎修沒料到凌子萩會說這樣的要求，面微怔，要知道一個子和三個尸呆在一間黑漆漆地屋是需要多大的勇氣，而且他記得在林州的時候，去水廟地窖的樣子，盡管掩飾得好，可是恐懼依舊布滿在的眸中。

“司大人，司大人在嗎？”

就在司炎修面凝重，沉默不語之際，外面響起一道男子試探的詢問聲。

“何人？”他冷冷盯著門扉問。

“司大人，小的是陳城縣縣衙的差役，我們一大早在搜查碧水村的時候，無意間在碧水湖畔不遠的一土坑里發現一顆腐爛的人頭，朱大人拿不定主意，想讓您去看看。”

聽到有新的發現，凌子萩和司炎修心都有些激。

“大人，您快去吧，這里本就是小縣，衙門離驛站不遠我自己走過去就可以。”

凌子萩知道這個頭顱很關鍵，很有可能是西屋尸的，也是最后拍板孔珠珠尸的關鍵證據，沒有司炎修，就朱縣令那狗又不知道會如何玩忽職守。

“路上小心，西屋待不住就別逞強，我會盡快回來。”司炎修點點頭，代一句，轉離開。

凌子萩到衙門的時候周圍的集市才剛剛開始營生。

順手買了一顆烤紅薯，去西屋的這一路吃得差不多，拍拍手上的紅薯皮，一鼓作氣地推開西屋的門。

隨著一腐臭味撲面而來，凌子萩面不改地往里扔了一顆姜片，順勢把帕戴在口鼻，朝里面走去。

都說停死人的地方氣較重，凌子萩之前覺得是子虛烏有，如今一個人只進這里，盡管出門的時候已經穿上了一件略厚的紅梅細襖，還順勢蓋了件狐皮斗篷，可是這里的冷就像是從腳底板往骨子里的冷，不是一兩件衫能夠應付的。

著勉強從窗扉進來的幾縷，嘆口氣，從懷中掏出火折子隨手拿起旁邊的一柄燭臺點燃后慢慢靠近不遠三蓋著白布單的尸。

沒有馬上掀開麻布，而是徑直走到不遠案幾前，拿起上面的驗尸報告仔細看了起來。

在確定的記憶和上面的容沒有任何差池后，眸終于慢慢轉到角落放著的一個明的琉璃盞上。

瞬間心中一慌，那里面麻麻全部的都是螢鐮，大大小小算下來足足有好幾百只，盡管它們都已經死了，可是這并不影響這些小東西給凌子萩帶來的心靈恐懼。

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哪怕是這樣的心理醫生也不可能完全克服所有的心理障礙。

蟲子便是凌子萩從小到大的噩夢。

咬咬，上前幾步蹲在地上目死死的盯著那些螢鐮，不知道過了多久，吞咽下里的唾，手慢慢進琉璃盞中。

也不知道是恐懼還是心理作用，剛到這些螢鐮，便覺一只只小小的手就在的指尖一點點剮蹭，攀爬。

嚇得收回手，此刻掌中已經多了一只拇指大的螢鐮。

凌子萩深深呼出一口氣，待心里不舒服的覺過去之后，視線落在那螢鐮上。

其實之前為了克服心中的恐懼，曾經查過螢鐮的資料以及螢鐮對人類心里的影響，相比于蜘蛛，其他有毒類昆蟲而言，螢鐮其實是對人類的生命威脅并不高，但是它卻是這幾種常見昆蟲中，對人類心理影響最大的。.七

至于原因，應該是螢鐮一直聯系著污垢和疾病，即使它并不會造直接影響，也會讓人們心生惡心和恐懼。

惡心、恐懼？

凌子萩想到這突然意識到錯過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連忙上前幾步一一把木板上蓋著三尸的麻布單子扯開。

瞬間三個死者的尸就這樣呈現在的面前。

凌子萩上前，把手中的螢鐮放在尸的上。

其實螢鐮這東西很小，可能一腳就能被消滅，可是它就像是臭水里的老鼠，總是擺不掉，甩不開，那麼按照這樣的心里角度分析，兇手是不是對死者也是這樣的想法。

這三尸就像是這螢鐮，讓他恐懼、窒息，卻又甩不開、扔不掉，不如一腳踩死，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