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邵的書房和一般大戶的沒什麼區別。

一桌，一椅，一架幾案，對面是大部分書房都會布置的書畫，字裱。

凌子萩掃過馮邵的架幾案，上面全數都是好些醫書，有常見的，也有稀奇古怪早已在民間失的。

隨手拿起幾本翻開，里面竟然有講解祝由的，還有...還有些蠱，痋，降頭。

現在終于明白馮邵為何能如此蠱人心，看來和這些歪門邪道分不開。

“大人，那封信找到了嗎？”

凌子萩把手中書放在隨行的一名大理寺捕快手中，示意他把這些書帶回去之后，扭頭問后的司炎修。

司炎修沒吭聲，只是隨手把手中的信件遞給凌子萩。

凌子萩接過，著眼前娟秀的字，道：“這是...梨落寫的？”

司炎修點頭，淡淡掃了一眼，轉朝外面走去。

大人，見字如面：

自打三年前一眼萬年，若桃便早已心許大人，只是那日錯過，若桃不知大人份，更不知大人心思，猶記得大人說過幫若桃申冤，若桃怕牽連大人，除了掩面哭泣，又怎舍得大人這般飄然年為一不知名子赴湯蹈火？

大人走后，江州差役突然闖，兩月牢獄，兩月教坊，若桃自知你我再無可能相見。

誰知三年后，若桃在林州河船無意間偶遇大人，大人或許不知那時小心中欣喜，哪怕大人并不記得，若桃都不怨不惱。

當石知州說出您之份，若桃心中更是錯愕，原來大人是大理寺卿——司炎修。

那一瞬間吾心中復雜難以訴說，之后大人的問，大人的苛責，若桃心中悲喜錯，喜是若桃又見到了恩人，畢竟若是沒有雙林寺南郊那一好心搭救，小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茍活于世，悲是若桃和大人越走越遠，大人是清廉，是判，而吾不過是一任男人肆意玩弄的/子。

大人明知道若桃是敵人棋子，依舊讓若桃遠走高飛，果然您和三年前一樣，依舊是那般善良，明辨。

可是....

小可能無以回報大人，因為吾知道這次離開林州結果只有一個——死！

若桃清楚既然橫豎都是死，恩人又是大理寺卿，若桃便攜書瑤、馮邵開啟這場局，給家人報仇給朱家翻案，可吾深知利用了大人，有愧更沒臉相見。

所有人都以為書瑤是為了給丑丫頭報仇才算計的宋澤，其實不然，丑丫頭是宋澤誤殺，但是書瑤的父親卻也是被宋澤死，至于原因書瑤未曾提及，若桃也未細問過。

但是若桃能明白書瑤的心。

不過幾歲便了孤兒，好不容易再次得以家中溫暖卻又被旁人生生撕裂，那種覺、那種仇恨不、共、戴、天！

若桃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明個又或許能活幾日，可結果都是一樣，這計劃里就算了小子一人，都無關要，最后若桃若是死了，便會給大人留線索，若桃知道大人要什麼，若桃不過是他人一棋子，知之甚卻也愿意如螢蟲給大人照亮前方的路。

若桃死后若尸首未曾腐爛，請大人同對待書瑤那般對待若桃。

朱若桃落款。

凌子萩長舒一口氣，慢慢把信合上，突然想起一句話‘自是人間多客，悲歡離別，喜怒哀樂，只是斷腸憶平生。’

“大人。”悄然走到司炎修邊，把信遞上。

司炎修接過，沒有再打開，而是把信箋隨手塞進馮府鵝卵石道旁邊的照明燭，恍惚一瞬，那信變了一堆灰飛。

“走吧。”司炎修把目收回，側頭著邊的子。

凌子萩點頭，跟著他上了馬車。

深夜的江州城格外寂靜，黑暗中偶爾響起的打更聲，算是此刻城唯一的喧囂，凌子萩著車窗外的街景，空無一人的街道，亦無一人知道今夜發生了什麼。

不過是短短幾日，江州兩大家族沒落，前任知州窩囊慘死，戶部一品員庶被殺，這座江南之城，是不是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事藏匿在黑暗，未被發現。

凌子萩放下簾子，眸慢慢挪到對面閉眼假寐的男子臉上，他依舊是那般面無表，可是知道，此刻他的心早已驚濤駭浪。

梨落的那封信雖然對被抓進衙門一句帶過，但是也就這一句話，證明了這案子祁大人也有參與。

凌子萩雖然未曾見過上一任大理寺卿，但是以司炎修對他字里行間的喚著‘師傅’般的尊重，也清楚祁大人在司炎修心中有著何等舉足輕重的地位。

如今師傅被拉下心中的神壇，司炎修到底應該怎麼解決，是繼續跟著祁大人這條線查下去，他之前的案子是不是也有類似，還是就此作罷...

“怎麼？有話要跟我說？”就在凌子萩著司炎修出神地想事，誰知他似乎又心靈應，突然睜開深邃的眸子，著淡淡開口。

凌子萩愣住，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司炎修這會好似耐心十足，見略顯啞然，也不催促，只是手整理好面頰上微的鬢角，“都說了，這麼晚不要吹風，就是不聽。”

凌子萩沒料到他會說這句話，面頰突然一紅，微微咬，道：“大人之后要怎麼辦？”

“嗯？”司炎修把旁邊鏤空的小柜子打開，從里面取出個湯婆子放在小爐子上加熱，這才抬眼不解地著凌子萩，意思再說‘什麼東西，怎麼辦？’

凌子萩鼓起勇氣，問道：“通過這個案子梨落好像留了旁的線索，說知道大人要查什麼，大人準備查下去嗎？”

司炎修聽到這麼解釋，算是明白了。

他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道：“我加大理寺的初衷是為了找我的母親，雖然初衷從未變，但是這三年，我知道我上的責任要比查母親的事來得更多，更繁重，就算為了這藺國安泰，不管前面擋的是誰，我依舊會查下去。”

凌子萩瞳孔有著一瞬間的閃爍，之后慢慢變得擔心，盡管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是當聽到這話從他里這麼云淡風輕的說出來，竟然覺得心中生疼，要知道這條路可能如今天的江州城謎案般，永無明，唯有永遠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