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頭骨與石頭發出的撞聲在這空、寂靜的夜中響起。

同一時間，陳管家撕心裂肺的哭聲回在整個空地。

“阿邵，阿邵！你怎麼這麼傻？這麼傻？”陳管家跌跌撞撞地跑到馮邵邊，傷心絕地把他摟懷里，道：“你為何要尋死，你完全完全可以...”

“爹！“馮邵抬眼著對面老淚縱橫的父親，抖的手想拂去他眼底的淚水，可是他發現他已經做不到了，著氣，他用最后的力氣說道：“我...時日無多，今日...或明年死...又有...又有什麼區別，父親....雖然比我大很多，但是依舊可活.....百歲，你更應該....應該活著，答應阿邵...好好...活下去。”

“阿邵？阿邵？唔....”陳管家著懷里的馮邵，心中揪得生疼，他此刻明明還熱著，卻再也不會跟他說一句話，不出一句‘父親’。

“大人！”凌子萩著墓碑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場景，突然想起在現代的父母，一瞬間眼淚也不可遏制地流下。

司炎修沒有應聲，卻把面前的子摟懷中，輕輕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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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江州城大街上篤篤前行。

凌子萩坐在車子，心緒隨著車子的搖晃慢慢變得平穩、沉靜，輕輕開簾子著跟在車子后面的白彥，和白彥后那臨時從雙林寺找來的殘破木板車。

馮邵被一個草席卷著就這樣扔在板車上，周圍的大理寺捕快面冷漠，甚至有人帶著幾分唾棄的眼神掃過他的尸，里不住冷嗤這殺人魔頭終有報應一天。

唯有急急跟在木板車后，走路已經越發踉蹌的馮鐸，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傷心和惋惜。

“大人還準備追究陳管家嗎？”凌子萩放下簾子，不想再看這一幕。

司炎修抬眼，著面容略顯憔悴的子，道：“馮鐸不是主謀，把他抓起來也不過是幾年牢獄，我想比做牢獄更折磨的應該是守著兒子的孤墳，度過之后的每一個春秋，每一場雨雪。”

聽到司炎修準備放過馮鐸，凌子萩心里的大石算是松懈了幾分，但是這個案子還有一個最大的疑點，想知道。

“大人，我聽馮邵說，梨落對你有，我很好奇，你們之前見過嗎？”

司炎修沒料到凌子萩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深深著對面的子，見眸清澈，這才開口道：“我想應該見過吧，那是三年多前的事了，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隨著上一任大理寺祁大人路過江州嗎？”

凌子萩點頭，司炎修之前只是隨口一提，但是依舊記得。

“那是孟三十四年十月初，我和祁大人從汳州往蕭城趕路過江州，當時并不準備在江州逗留，可說來也巧那日大雨，誤了腳程，無奈我和祁大人準備在鴻運樓留宿一宿。

祁大人和死去的顧志英算舊識，白日他便去知州府拜訪顧志英，而我閑來無事聽說雙林寺很出名，想上去瞧瞧，殊不知在上南郊的時候到一子，子渾污垢，頭發散，襟微敞，樣子極為狼狽，若不是看到口上下起伏還有呼吸，我甚至以為那是個死尸。”

司炎修眸慢慢變得淺淡，整個人陷回憶，娓娓開口。

“大人救了，對嗎？”凌子萩把桌上倒扣的杯盞拿起，斟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司炎修點頭，“對，我最后沒有去雙林寺，騎著馬把救回鴻運樓，之后找了個郎中給瞧病。

郎中誤以為是我娘子，還特意給我代了些活化瘀的方子，甚至還說了些晦的話，讓我莫要那般暴，那一瞬我便知道這姑娘遇到了什麼，我本想解釋，可是也知道有些話說多了，外人聽來反而越描越黑，最后給了那郎中些銀子，打發他走了。”

凌子萩抿，腦海中已經自開始腦補當時的場景了，一個老郎中苦口婆心的給司炎修說男房事的道理，而司炎修尷尬地著床上的子，心中何止萬馬奔騰。

“之后呢？”

“之后這子醒來了，我知道上定然有什麼，我問了，還想著給這子申冤，哪知一直都不愿意說，只是搖頭哭泣，偶爾說些謝我之類的話。

當時我在江州只能待一日，沒有多余的時間在上消耗，于是翌日我便離開了鴻運樓，走之前我把上的銀子和銅板全數留給了。”

原來是這樣。

凌子萩聽到，慢慢點頭，接著像是意識到什麼，連忙開口道：“按照大人的說法和時間推算，大人見到梨落的那日是朱家被殺的那日？”

、司炎修點頭，“嗯，現在想來應該是。”

“那麼如果梨落在南郊的樹林昏迷了，是不是代表，當時裴永燁和王文慧還想殺了梨落，只是之后沒得手，讓逃出來了？”

司炎修聽到凌子萩的分析，微微蹙眉：“有這個可能。”

“逃出來，被大人救下，還得了那麼多錢，是怎麼被抓回去的？”凌子萩喃喃自語。

司炎修面一沉，他知道凌子萩要說什麼，梨落能被抓回去，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裴家已經做好誣陷的計劃，在梨落想潛逃出城的時候，被看守在江州城的兵抓住帶回衙門，而第二種...

他思忖到這，只覺得心中一，盡管他不愿意相信可是這可能沒辦法排除，就是他的師傅也是三年前大理寺卿的祁大人，知道他救了一子，在兩人離開客棧的時候通知了知州府，把梨落抓了進去。

馬車在馮府門口停下。

司炎修的思緒也在這一刻停駐，他微微挑起簾子，著站在門口等他的徐謙，斂起心底的波瀾，領著凌子萩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