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見他犯小心眼兒,在他腰間撓了兩下,“好啦,別鬧了,你不是最疼兒,既然兒喜歡,你就應該多給備些嫁妝!”
黃茂林把梅香的手甩開,“你們人都喜歡讀書人!”
梅香撲哧一聲笑了,主摟住了他的腰,“誰說的,我就喜歡你這個賣豆腐的!”
黃茂林這才好一些,又哼了一聲,“明兒就打發他回去!”
梅香繼續笑,“明兒的事明兒再說。”
說完,梅香主了上去,黃茂林心裏高興,但仍舊假裝不理。
梅香知道他的小心思,故意逗弄他,等他起火了,也轉不理他!
黃茂林氣的把拖過來,對著屁拍兩下!
…
長俊就這樣在黃家住了下來,他和慧哥兒兄弟住在東廂房,青蓮住在西廂房。
每天,他跟慧哥兒一起討論學問,偶爾去拜訪明朗兄弟二人。大部分時間裏,他都安安靜靜的呆在黃家。
頭兩天,長俊覺到了黃茂林的防備,老老實實一句話不多說。
梅香想到自己年時的事,說了黃茂林幾回,不許他再給長俊臉看。
黃茂林不在家的時候,梅香會把孩子們到邊一起玩耍,讓他們也能說上幾句話。
梅香寫給李先生的信已經送出去了,沒過多久,李先生帶著幾個舊仆親自來了。
青蓮頭一個衝了出去,“先生,先生來了!”
李先生拉過青蓮的手,“好孩子,這大半年沒見,你過得好不好?”
青蓮紅著眼睛點頭,“我都好的很,先生好不好?我天天都想先生!”
李先生了青蓮的手,“放心,以後不用再天天想我了。”
青蓮本來因為激而有些傷,聽見這話,又有些不好意思,“先生真是的,來了就打趣我。”
黃茂林不在家,梅香從屋裏出來了,“李先生來了,快到屋裏坐!”
李先生和梅香相互見禮,“這幾日長俊有勞妹妹照看了!”
既然要結親事,李先生立刻改了口,不再大姑,改妹妹。
梅香也聽懂了,“姐姐不知道,長俊這孩子真招人喜歡。”
李先生看了一眼兒子,“妹妹別看他長的,其實是個死心眼。”
長俊正要給李先生行禮,聽見這話後立刻抱怨,“阿娘真是的,別人都是王婆賣瓜,阿娘專門拆我的臺。”
李先生哈哈笑了,“你有幾斤幾兩,住了這麽多天,誰還不知道呢!”
梅香招呼李先生坐下,青蓮親自上了茶水。
李先生把青蓮拉到自己邊,“接到太太的信,我高興得飯都沒吃下。妹妹養的這樣好的兒,能給我做兒媳婦,這是我們母子的福氣!”
李先生這樣直通通的說出來了,青蓮頓時紅了臉,扭就走了。
梅香笑了,“這孩子怕的很,先生不要見怪。”
李先生又笑了,“怪我怪我,一時高興,滿瞎禿嚕。明兒我送些好玩意兒,算是我的陪禮。”
梅香打發下人回娘家,去把玉茗和婉請過來一起陪李先生。
誰知葉氏也過來了,李先生這時候又恢複了平日的狀態,進退有據,禮儀得當,本看不出剛才隨口開玩笑的樣子。
葉氏婆媳三人見到李先生後都非常高興,仔細問了回去之後的事,李先生撿著能說的細細說來,讓眾人不要為們母子擔心。
葉氏舒了口氣,“先生能幹,長俊又有出息,我們不過是白擔心。”
李先生也客氣,“太太惦記我們,是我們的福氣。太太和幾位妹妹們都在,我就不含蓄了。我喜歡青蓮這孩子,長俊這個呆頭鵝也喜歡。我們孟家誠心求娶,還請妹妹能應下這門親事。”
梅香笑而不語,玉茗在一邊圓場,“先生遠道而來,先洗漱一番,晚上咱們一起吃酒!”
婉也跟著湊趣,“可不就是,平日家都是他們男人大吃大喝。今兒先生來了,我們雖然在孝期不能飲酒,以茶代酒也能把先生灌醉了。”
梅香給細月使了個眼,細月會意,去廚房讓王媽媽帶著鈴鐺做兩桌好飯菜。
晚上黃茂林回來後,和李先生客氣了幾句,然後帶著幾個男孩子到廂房去吃飯,把堂屋留給了婦人們。
葉氏和李先生坐在上首,梅香帶著兩個弟媳婦以及青蓮姐妹二人作陪。
因韓家仍在守孝,桌上的菜有葷有素,也不算違了規矩。
吃飯的時候,李先生再次提起求親之事。
梅香這回點了頭,“先生大才,我不過是個村婦,能和先生做親家,也是我的榮幸。先生來提親,我們本想歡歡0喜喜答應。隻是這天下父母心,先生家樣樣都好,長俊也樣樣都好,我們反倒擔心起來。先生看我家裏,我當家是個賣豆腐的,雖有幾畝薄田,上也洗不幹淨泥子氣息。我們又高興又擔憂,不知先生能否會。”
李先生放下了筷子,“妹妹的心意我懂,這天下做父母的,誰不是這樣呢。不瞞妹妹,孟家雖是大族,分枝頗多。我夫君年有才,卻命運不濟,剛中了進士就去世了。這當口上,娘家又敗落,我們母子二人看盡人冷暖,這才遠走他鄉。這幾年承蒙太太和幾位妹妹照顧,我們過了幾年舒心日子。妹妹不必擔憂什麽門第之事,人這一生起伏不定,誰也不知道哪天會倒黴。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也不稀奇。今日高朋滿座,明日家破人亡,那就更常見了。妹妹說,計較門第不門第的,還有什麽意思呢。”
葉氏點頭,“先生大氣,說的話也通。這世上的事可不就是如此,福禍難定,修好今日因,才得明日果。”
李先生繼續說道,“妹妹放心,我家裏人口簡單,就我們母子二人,外加幾個老仆人。從我公爹開始,到我夫君,再沒有納妾的。青蓮是我弟子,從五歲開始就跟著我,師徒變婆媳,不過是換了個稱呼,還是跟以前一樣相。外人以為我做先生的必定規矩嚴格,妹妹是知道我的,一向不大在意這些,更說不上擺婆婆譜。”
梅香鄭重點了點頭,“能得先生這些話,我終於放心了。我就這一個兒,從來沒想過讓去攀高門。有幸與先生結親,也是我們兩家的緣分。這孩子是先生教導大的,以後還需要先生繼續教導。青蓮,給李先生倒杯茶。”
青蓮紅著臉起,把李先生空掉的茶盞續滿。
李先生高興的喝了茶,從懷中掏出一碧玉簪子,在青蓮頭上,“這是我婆母當年給我的,老孟家傳了好幾代,雖然有些舊了,卻是塊好玉,以後就傳給你了。”
說完,又從手上擼下兩隻鑲嵌了寶石的金鐲子,“這兩隻鐲子是我來之前買的,給你帶著玩。”
青蓮屈膝謝過李先生,又坐回來梅香邊。
婉在一邊湊趣,“好了,這師徒變婆媳,說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說定了正事,一群人又開始嘰嘰喳喳說起家長裏短。
黃茂林帶著幾個男孩子在廂房裏吃飯,長俊覷了他一眼。
正房裏傳來笑聲,黃茂林知道,必定是兩個人已經定下了親事。
黃茂林看了眼長俊,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我就這一個兒,請你以後好生待!”
長俊寵若驚,立刻起給黃茂林鞠躬,“叔父放心,長俊再不敢背信棄義!”
黃茂林示意他坐下,“你是個好孩子,我心裏都清楚。我舍不得兒,這幾日才看你不順眼,難為你了。”
長俊笑著給黃茂林倒了杯酒,“叔父心疼我,我心裏也清楚。”
黃茂林敲了敲他的碗,“還什麽叔父,該改口了。”
長俊立刻又站了起來,抱拳行了個規整的禮,“小婿見過嶽父大人!”
黃茂林笑了,“好孩子,快坐下!”
說完,他給長俊夾了條。
慧哥兒瞪大了眼睛,這還是前幾日那個吹胡子瞪眼的阿爹嗎?連我都沒吃到呢,先給他了!
黃茂林笑瞇瞇的看著長俊,“多住一陣子再走,明兒你帶著青蓮出去玩,去銀樓也好,去綢緞莊也行,戲園子就別去了。要是覺得城裏不好玩,去莊子上玩也行。”
長俊也有些發懵,吞了口口水,“嶽父,我們還是在家裏吧。”
黃茂林喝了口酒,看了他一眼,開始回憶起來,“既然已經定了親,就要好生相。我與你嶽母剛定親的時候,也是十二歲,我天天上門,幫著劈柴挑水。你嶽母和外婆上街賣菜,我每天幫他們擺攤子收攤子。每隔三兩天,我自己花私房錢給你嶽母買些點心,或是買朵花。我們還一起打槐花餅吃,一起進山砍柴。”
長俊給他倒了杯酒,“嶽父嶽母比金堅!”
慧哥兒和泰和也聽得津津有味,天下的孩子都一般,聽見父母恩的往事,心裏都異常高興。父母恩,孩子是帶著希出生的,這種從上的肯定,讓孩子從而外會散發出一自信。
反倒是那種父母不和的孩子,覺得自己的出生就是個錯誤,信心大挫,一輩子都耿耿於懷。
黃茂林一邊喝著酒一邊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往事,最後有些醉了,慧哥兒和長俊一起把他送回了正房。
葉氏帶著兩個兒媳婦和孫已經走了,梅香把李先生安置到了西路院中,長俊也搬了過去。
李先生住了幾天之後就走了,把長俊留了下來,讓他和慧哥兒一起讀書。
梅香再三挽留,“先生回去也無事,不如留在這裏,我們姐妹整日說說話,多好。”
李先生笑著搖頭,“原不該拒絕妹妹的好意,隻是家裏還有許多田產鋪麵需要我回去打理。娘家那邊的關係我也要去走,再者,我回去置辦一份像樣的聘禮。我知道妹妹不是在乎錢財的人,但我喜歡青蓮,自然要給做臉麵,不能讓外人恥笑。”
梅香聽這樣說,不好再留。
李先生又囑咐長俊,“你們兄弟二人一起讀書,不管慧哥兒去什麽學堂,你跟著一起去。”
長俊有些舍不得李先生。
李先生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等你考中進士做了,我就跟著你一起福去。男子漢大丈夫,不要扭扭。你就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該吃吃該喝喝,我給你留了錢,想買什麽東西隻管去。過年前我會過來下聘禮,到時候再帶你一起回去。”
長俊點頭,“阿娘回去了之後要保重。”
李先生揮揮手,“你們都別送了,過兩三個月我又來了。”
說完,笑著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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