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見他沒神，想著平日裏茂林哥總是花費心思哄著自己，自己也該多關心關心他，忙悄悄問他，“茂林哥，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懨懨的。”

黃茂林勉強笑了笑，“我沒有生病，就是遇到了事解決不了。”

梅香把頭湊過去問他，“是什麽事？我能不能給你幫忙？”

黃茂林今天的豆腐已經賣完了

，隻是過來陪著葉氏母兩個，見梅香這樣悄**地問他，他又忍不住笑了。

趁著葉氏不注意，他了梅香的頭，“是做豆腐的事，有個外地的客商問我要一種豆腐，我沒有，我想自己做出來，做了好多天，都不得要領，倒是糟蹋了不好豆腐。”

梅香一聽就明白了，“做豆腐的事我也不懂，不過，想做一樣以前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可不容易呢。我當日想提高菜籽出油量，花費了多心思呢。炒菜籽炒壞了好幾回，磨菜籽也磨的不個樣子，打樁的時候太使勁，差點把油槽打壞了。茂林哥，你腦子比我還活泛，不要急，慢慢來。”

黃茂林有些喪氣地用手指敲了敲凳子，“我阿爹給我一個月的功夫，這都七八天了，再等幾天，要是做不出來就算了。”

梅香笑了，“一個月還長著呢，說不定哪一天忽然就得了。莫急，天長日久的，就算這個月做不，你心裏有了這個事，說不定哪一天又了。”

黃茂林見梅香一直安自己，也不好再垂頭喪氣，“我就是想著，若能多出個花樣，也能多得些進項。你看這街上，以後人越來越多，好多人都開始悶聲發財了，就我們家仍舊毫無進益。一時半時看不出來，時間久了，我們就要被人家甩出去好遠了。”

梅香聽他這樣說，心裏也有些迷茫，“茂林哥，你說的對，我家裏今年雖然把餘家下去了，暫時吃了獨食，以後說不定又會有人來爭。想要不被人家垮，沒有些看家的本事還真不行。以後，以後我也不曉得會怎麽樣呢。”

黃茂林忙安，“你不要心，等過幾年明朗大了，說不定他們兄弟都能考上功名，到時候你們家就好了。”

梅香瞥了他一眼，“明朗就算考上功名，我也不能在家裏靠著兄弟一輩子。”

黃茂林忽然瞇起眼睛笑，小聲說道，“你別擔心，有我呢，你靠著我就行。”

梅香臉紅了一下，“哪能什麽事都指你一個人呢，我總要分擔些。”

黃茂林見這個小模樣，心裏的不快頓時都飛走了。他忽然塞頓開，自己想家裏多些進益，一來是想減輕阿爹的負擔，二來不就是想讓梅香以後能過上好日子嘛。若為了還沒影的事讓梅香跟著發愁，豈不是本末倒置。

黃茂林笑瞇瞇地看向梅香，“咱們走一步看一步，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你別心，你已經很能幹了，剩下的都給我吧。”

梅香有些扭地微微低頭，“那你也別發愁了，日子還長著呢

。”

黃茂林點頭，“明兒晌午我去找你玩。”

梅香忽地抬頭，又紅著臉低下了頭，“你來就是了。”

本來說不讓他來的，怕他背著阿娘跟手腳。可黃茂林這些日子忙著研究新豆腐，去韓家去得，梅香又有些惦記，心裏期盼著他能天天過來。

這種想見麵又怕見麵的矛盾心裏讓梅香經常愁腸百結，覺得自己好像有病，但又不知道跟誰說。黃茂林的手腳，讓又

害怕又張，又有些期待和甜。

今兒葉家沒來人，他們兩個在後頭悄悄說話，葉氏在前頭招呼客人，並不去管兩個孩子。

得了梅香的鼓勵，黃茂林又繼續不死心地研製那種豆腐。

在失敗了許多次後，黃茂林心想，要經久耐放，那種豆腐必定水，要水，那豆腐型的時候就要狠一些。

平常家裏做豆腐，若的不很，豆腐就，狠了就老一些。那老到不能再老的豆腐會是什麽樣？

黃茂林帶著疑問，一步步探索，最後做了一塊含水量非常且非常有彈的豆腐。他嚼了一口，脆脆的，還怪好吃的。

黃茂林把那塊豆腐放好，他自己把豆腐切了，讓楊氏和韭菜一起炒了。

謔，味道還不錯！

黃炎夏吃了兩口後，忍不住笑了，“果真是不錯，有嚼勁。雖然不曉得這是不是那位客人說的那種豆腐，總歸是個新樣式。你明兒再做一塊，放在那裏，看看能放多久。若是放的時間久，你倒時候再想辦法加些味道進去，可不就了。”

黃茂林高興地吃了兩大碗飯。

第二日，他又做了一塊同樣的豆腐，然後單獨存放了起來，每日去觀察豆腐。

等過了三四天，豆腐仍舊沒什麽變化，七八天的頭上，才開始要變壞的樣子。

黃炎夏見兒子做出豆腐了，他也開始上心了，“如今天冷，怕是放個十天八天都沒問題，等到了熱天，怕是放不了這麽久。”

黃茂林想了想，“阿爹，不如咱們把這豆腐再狠一些，水一些，總能放得更久。”

黃炎夏點頭，“再往裏頭加些味道，看看如何。”

黃家父子隻以為加些味道就好了，哪知道直接往豆漿裏加鹽，同時又點鹵，豆腐不個樣子，味道也怪怪的。

最後，黃茂林幹脆調了料子醃製，這回總算有味道了。但這豆腐仍舊是白的，黃茂林為了和水豆腐區別開，又用醬油煮了煮，最後做出來的豆腐很深，味道也很足，放了好幾天都沒壞。

黃炎夏看到最後的品後，忍不住點頭，“不錯不錯，味道可以，就是這本不低，怕是不大好賣。”

黃茂林想了想，“阿爹，這東西本高，咱們先做一些，價格賣貴一些。鎮上那些家底厚的，還有那路上的客商，總會有人買的。”

黃炎夏再次點頭，“以後你每日負責做這個豆腐，旁的豆腐我來做。”

黃茂林拿起豆腐

又嚐了一口，“阿爹，您給這豆腐取個名兒罷。”

黃炎夏頓時也難住了，這取名哪裏是那麽容易的。

淑嫻在一邊站著，拿起一塊豆腐聞了聞，“阿爹，這豆腐怪香的，不如就香豆腐吧。”

淑嫻本來是說著玩的，哪知黃炎夏和黃茂林一起點頭，都說這個名字好。

楊氏笑了，“你阿爹和你大哥說正經事，你倒是會打岔。”

淑嫻嘿嘿笑了。

黃炎夏

見家人都在場，咳嗽了一聲，“都坐下，我說個事。”

眾人見他忽然正，趕忙都坐下了。

黃炎夏見家裏人都坐下了，對大夥兒說道，“這豆腐是茂林想出來的，茂源，你還記得我頭先跟你說過什麽話沒？”

黃茂源撓了撓頭，“阿爹，您是說分一半的事？”

黃炎夏笑著點了點頭，“難為你還記得，我以為你個糊塗蟲都忘了。”

黃茂源嘿嘿笑了，“阿爹說的，我都記著呢。”

楊氏笑的有些勉強，“當家的，這東西是茂林做出來的，他功勞不小。不過，做這東西也要從家裏拿豆腐，都是一家人，這賬怎麽才能算的清呢。”

黃茂林急忙擺手，“阿爹，我不要，都給家裏。上回木材的事，沒要家裏出本錢，我得了一半也就算了。這豆腐雖是我做出來的，但黃豆是家裏的、磨豆腐的家夥事兒、賣豆腐的攤子，哪一樣不是家裏的，我怎麽能要一半呢，不不。”

黃炎夏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想了一會子後對他們說道，“你們說的對，本是家裏的，給你一半自然不合適。這樣，什麽本錢都不讓你出，賣了的錢，分你兩。我說的是當日賣香豆腐所有的錢，不是除了本之後的。這些日子我看你用的都是家裏的東西，也沒到外頭買什麽，就不用補你了。”

楊氏聽見分兩，心裏雖然不得勁，但總比分一半好多了，也不再反對，“茂林功勞大，分他一些也是應該的。”

黃茂林看了看眾人的神，見家裏人不像是試探他，才點了應下了，“那，那我就多謝阿爹阿娘了。”

楊氏點了點黃茂源的額頭，“你也跟你大哥學一學，別整日就曉得憨吃憨睡。”

黃茂源又嘿嘿笑了。

說好了分，黃炎夏第二日就讓黃茂林做了頭一批帶到街上去賣，這一批隻有十斤，價格暫定五文千一斤。

聽說黃茂林做了新式豆腐，梅香高興地跑過來看。

黃茂林今兒頭一次賣這個，跟黃炎夏商議之後，把一塊豆腐切了細，誰想買先嚐一。

他先用筷子夾了一給梅香，梅香用帕子了手，接過了豆腐，吃了一口後，仔細品嚐，止不住地點頭誇讚，“果真不錯，又香又脆，茂林哥，你真是能幹。”

得了梅香的誇讚，黃茂林頓時笑得臉上開了花，又夾了一給。

梅香直擺手，“你留著賣錢，這個東西金貴的很呢。”

黃茂林笑了，“你拿去給嬸子嚐一嚐。”

梅香聽見他這樣說，用手帕包好了，拿回去給葉氏嚐了嚐，葉氏吃過後也覺得很不錯。

待問過價格後，葉氏忍不住咂舌，“這麽貴，一斤香豆腐抵得上好幾斤千豆腐了，也就有錢人舍得吃了。”

萬事開頭難，這一上午，黃茂林隻賣出去了五斤，還是鎮上幾個大戶買的。那些聞風來看熱鬧的，嚐過了後都覺得好，就是太貴了，沒舍得買。

黃茂林知道這東西剛開始必定不好賣，但這東西本在這裏，又難做，他不想降價。隻有讓大家一開始都知道這東西金貴，最後才能賣上價格。

香豆腐能放，第二個集，黃茂林把剩下的帶來了，又做了幾斤新鮮的。他耐心等候，誰來說都不肯降價。

那些家裏殷實的也不在乎這三五文前，聽說後都來買了一些回去嚐鮮。

黃茂林沒事就吆喝幾聲，有兩個路過的外地人聽說後，呼啦一下子買走了七八斤。

漸漸地，黃家香豆腐在平安鎮打響了名頭。許多人家裏來了客人，都會來買一些回去。這東西好吃，比便宜，聽說又金貴，招待客人算是個好菜了。

剛開始，黃茂林每次隻做十斤，來晚了就沒了。等此次都不夠賣了，他才漸漸開始增加分量，但始終不會做

太多。

黃炎夏說不給他幫忙就真不幫忙，但到了月底盤賬的時候，他一文錢不黃茂林的。除了賣香豆腐的分，黃炎夏仍舊每個月給他兩百文零花錢。

等黃茂林一天能賣掉近三十斤香豆腐的時候，他一個月能分到近五百文錢。

而日子，轉眼又到了臘月了。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如今豆腐之鄉，十年前剛到這裏時，忍不住讚歎，豆腐的品種真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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