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齊嬤嬤還未說什麼,方姨娘就被嚇得臉煞白,宋夫人不是那種眼皮子淺,會磋磨妾室和庶出子的人,賢惠之名在外,若宋錦兒的話傳出去,挨罵的只會是宋錦兒。
跑到齊嬤嬤跟前,將上值錢的首飾都塞進了齊嬤嬤手里,哀求道“齊嬤嬤,一時糊涂,您可千萬不要將這話傳出去!”
齊嬤嬤原本氣憤于宋錦兒的口不擇言,但看方姨娘手掌傷,姿態還放這麼低,也是心生憐憫,收下了首飾,抿了抿道“方姨娘且出去吧,夫人心善,讓奴婢教規矩也是為了好,否則到了夫家,這副行為做派,可是要連累宋氏滿族的。”
方姨娘連忙點頭,再不顧宋錦兒在背后的喊,忍痛走了出去。
宋錦兒看方姨娘拋下走了,更是著急到了極點,為了擺齊嬤嬤,莽著勁兒想要闖出去。
但宋夫人早料到宋錦兒不會聽話,不僅派了齊嬤嬤來,還有兩個強壯的仆婦。
宋錦兒腳剛出門,就被兩個仆婦一左一右鉗住胳膊,重新押進屋,還把門給關上了。
屋子一下子沉下來,宋錦兒氣得渾抖,怒罵道“你們這群賤婢!反了天了,竟敢騎到主子頭上!”
齊嬤嬤皺著眉頭,就算是老爺夫人,也沒用這麼鄙的詞語罵過下人。
齊嬤嬤訓斥道“府小姐,當笑不齒,行不履,小姐您如此大聲喧嘩,只會讓旁人覺得宋家上下沒規矩。念在您是初犯,奴婢只罰您噤聲一刻鐘。”
宋錦兒怎麼可能聽話,繼續罵道“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要我噤聲!”
齊嬤嬤瞬間黑下來臉,夫人讓過來的時候,特意代了,下手不必客氣。
齊嬤嬤道“三小姐,您若還是這樣大吵大鬧,奴婢就不得不給您銜上嚼子了。”
宋錦兒臉青白織,嚼子是給牲口上套著的東西,為了馴化牲口,亦或者防止牲口咬人才用的!
宋錦兒氣得微微發抖“那是給牲口用的,你怎麼敢怎麼敢這麼侮辱我!
”
齊嬤嬤道“奴婢只聽夫人的話行事,夫人讓奴婢教好小姐規矩,奴婢自然照做,三小姐若還是不服管教,沒個貴的樣子,大吵大鬧個不停,您可以看看奴婢敢不敢。”
宋錦兒難得想要嚎啕大哭,可是齊嬤嬤冷著一張臉看著,一副說到就做到的嚴厲模樣,讓宋錦兒只能捂住,嗚咽泣。
齊嬤嬤這才道“三小姐這就對了,盛京貴就算哭,也得捂著,把聲音咽下去。”
宋錦兒不敢說話,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看著齊嬤嬤。
這惡仆!
遲早有一天,剝了的皮,了的筋!
還有宋夫人,一樣不會放過!
齊嬤嬤對這不痛不的眼神毫不在意,三刻鐘一到,齊嬤嬤便拿著戒尺道“宋小姐,不妄言這一條想必您已經長教訓了,接下來咱們學其他規矩。”
話音剛落,戒尺就打到宋錦兒上,把宋錦兒疼得尖一聲,對齊嬤嬤怒目圓睜。
齊嬤嬤搖著頭道“《禮記》有云,游毋倨,立毋跛,坐毋箕,寢毋伏。三小姐每一樣都犯了忌諱,規矩忒差了些。”
宋錦兒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前面的話聽得半知半解。后一句則是明晃晃地貶低了。
偏打心眼兒里畏懼齊嬤嬤說的嚼子,敢怒不敢罵。
其實不知道,所謂的嚼子不過是齊嬤嬤不便對用刑,用來嚇唬的,宋錦兒再不濟,也是府上的小姐,怎能用那種腌臜東西。
若是怕了自然最好,若是不怕,齊嬤嬤就只能“以下犯上”了,后宅里多的是不著痕跡磋磨人的手段,讓人苦不堪言。
好在宋錦兒雖然無禮瘋癲,還是明白識時務者為俊杰的。
一整天下來,宋錦兒雖然吃了不苦頭,上被打了無數下戒尺,但總歸沒鬧出太大的靜來。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宋錦兒帶著一傷回去自己的院落,端上來的飯菜卻又又涼,葷腥都不見一滴。
宋錦兒肚子得咕咕,再也忍不住了,把桌子一掀,大罵道“這是給人吃的東西嗎!”
屋里的侍都低著頭,不回答。
齊嬤嬤這時如僵尸一樣出現在門邊,厲聲道“方才教三小姐的規矩,看來三小姐都忘了個干凈!”
宋錦兒心里怵,連連后退,可看到滿地狼藉,還是不甘心道“憑什麼就給我這麼點兒東西!這些東西豬都不吃!”
齊嬤嬤道“好三小姐知道,老爺在衙兢兢業業,旰食宵,俸祿有限。夫人執掌中饋,持一家也不容易,三小姐應當諒父母,知道一針一線來之不易。”
然后齊嬤嬤又看了一眼地上灑落的飯菜,一板一眼道“今日您一氣之下摔打無數杯碟茶碗,文玩擺件,這折損的銀錢便從小姐的食上面扣。方才您掀了桌子,毀了食,今晚便再沒有了,還小姐以后珍惜飯食。”
說完,齊嬤嬤便帶著兩個仆婦走了。
宋錦兒委屈得要死,蜷在角落,覺得頭疼肚子疼,被齊嬤嬤用戒尺打過的地方也疼,總之渾上下無一不疼。
哭著哭著,宋錦兒就在地板上睡著了,秋夜寒涼,或許是有宋夫人的吩咐在,沒人敢過來給添。
還是方姨娘聽說了今晚宋錦兒沒吃東西,趁著夜悄悄溜了進來,看到倒在地上的宋錦兒自然心疼不已。
趕把外解了,披在宋錦兒上,小聲喚道“錦兒,起來,地上涼,姨娘給你帶了吃的來。”
宋錦兒
昏昏沉沉抬起頭來,方姨娘一看,臉頰通紅,明顯是發了熱。
今日宋錦兒經歷了大喜大悲,了驚嚇還挨了刑罰,更是連飯都沒能吃上一口,又了涼,鐵打的子也扛不住。
方姨娘忍著掌心的疼痛,把攙扶到床上后,的意識就不清醒了,一邊哭一邊說起胡話來。
方姨娘瞧這樣自是心疼不已,用袖子拭著眼角的淚,溫聲道“我這就去府醫來,錦兒,你撐一撐。”
宋錦兒卻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如果這個世界注定不平等,注定要分尊卑上下,那為什麼不讓我穿越到宋湘上,偏偏讓我為宋錦兒這個低人一等的庶!”
方姨娘聽了這話倏然繃,不可思議地看向宋錦兒。
宋錦兒淚眼婆娑,已經辨認不出眼前人了“宋錦兒,你娘為什麼是姨娘,還自甘下賤,那麼沒用。我不要當你了,我要回家,嗚嗚。”
如果是嫡,就不用費盡心思為自己謀劃,不用被主母拎到正院里立規矩,不用擔心婚事不由自主,不用被押在齊嬤嬤面前學規矩。
方姨娘臉大變,捂住口,含淚搖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一切,巍巍開口“你,你不是我的兒,你究竟是誰?你把我的兒弄到哪里去了?”
宋錦兒只是哭泣,里含含糊糊說著“我不是宋錦兒,我不要當宋錦兒了。古代一點兒也不好玩兒。”
方姨娘只覺自己的一顆心仿佛被人撕碎了,說聽話乖巧的兒怎麼會大變,原以為是落水了刺激,得了失心瘋。
沒想到是被妖孽占了子!
恨到了極點,出手想要掐死這個妖孽,換的錦兒回來,又怕這子死了,的錦兒就再也回不來了。
最終,方姨娘渾渾噩噩起,拋下發燒的宋錦兒,腳步踉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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