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茵終於回了自己的手。
原還想不明白裴晏舟為何會突然出現,隻知他不會這麽好心,單純救於水火。
如今想來,不過是他將裴溫姝那日院中的話記在了心上。
臉頰還有裴晏舟指尖劃過的,側頭目視前方:“世子行事向來有自己的章法,奴婢不敢幹預,也不敢不高興。”
裴晏舟輕嘖了一聲,直起子,語帶嗤笑,烏黑眸底又幽深了幾許:“以前你躲起來哭的時候,怎麽沒現在這般氣?如今替你撐一撐腰,反倒還是我的不是了?”
宋錦茵怔愣了一瞬,沒想到他還知道這些。
為了旁人的指指點點躲起來哭,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時候還沒想明白,總覺得委屈忍一忍,娘還會回來。
許是那些日子哭的狠了,這兩年,旁人極有話能再刺傷,也隨著裴晏舟的子,為人世變得越發淡漠。
隻是眼下聽裴晏舟裏說出撐腰,卻讓宋錦茵有些想笑。
“國公府各房私下的事不,如今奴婢不冒頭時,也聽不到多跟自己有關的閑言碎語,且就算世子適才不去那一趟,奴婢也不敢再同老夫人討生路。”
“你倒是心中有數。”
裴晏舟的神恢複了冷淡,“不要再去旁的心思,宋錦茵,他們沒人能決定你的去留。”
見不說話,裴晏舟眉梢擰了擰,失了耐心轉:“既然不打算休息,就去換裳過來書房伺候,”
宋錦茵輕應了一聲。
直到見他離開,才低頭看了看今日新換的,沉默了半晌,而後回了自己的屋子。
檀香,裴晏舟不喜。
其實也不喜,這子熏香裏,多帶了些悲天憫人的味道。
回屋後宋錦茵沒急著換,而是將那個裝了銀錢的木盒又往裏頭收了收。
近來裴晏舟總喜歡來屋裏,所有跟出府有關的東西,都得收好了才行。
......
晴了幾日的天又有沉的跡象,不過是走到書房的距離,外頭瞧著便像是要落雨的樣子。
宋錦茵踏上長廊,還未行至書房門口,就瞧見王管家一臉愁容,筆直站在外頭,而原本守在門口的侍衛,也跟著倉凜退到了一側。
這模樣,該是裏頭來了人。
宋錦茵看向王管家,還未來得及詢問,便聽見掌心怒拍桌麵的聲音,隨後跟著一陣怒斥。
是國公爺。
“混賬!若不是我,你如今能有什麽份?如此荒唐的事也敢做,還敢同我這般大呼小,當真以為我不敢管教你?”
“什麽荒唐事?”
裴晏舟輕嗤,漫不經心的語氣裏滿是嘲諷:“把你寵妾的兒,我的妹妹,收進了後院?”
“混賬東西,竟還敢堂而皇之的說出口,你的廉恥呢!難不你還打算拿這麽個東西來報複我國公府?”
“倒也沒那個本事,隻是父親莫不是忘了,這個暖床丫鬟,當年還是你們塞進來的,我原可沒打算留下們母的命。”
宋錦茵臉上失了些,一時之間僵在原地。
旁邊有視線傳來,不敢抬頭去看,隻怕裏頭的探究和憐憫,會讓的倔強潰不軍。
“既然這般恨,私底下當個暖床丫頭使喚就了!把抬侍妾,你這臉麵還要不要了?”
許是聽見裴晏舟的譏諷,國公爺心虛了一瞬,聲音比適才小了一些,但話裏話外的嫌惡依舊清晰地傳了出來。
“暖床丫鬟也好,玩也罷,玩兩年趕送出府去!柳氏都不管,你倒是來了勁!別怪我沒提醒你,若是一定要跟我對著幹,這世子的位置,也不是非你不可!”
“往哪送?”
裴晏舟的輕笑響起,帶著赤的嘲弄。
“還有,父親不會以為,我手上的兵權和領來的差事,是憑著世子這個空殼子名號換來的吧?”
國公爺被噎了一瞬,怒氣將臉漲得通紅,手指著裴晏舟,許久才緩下來。
屋外的宋錦茵聽著裏頭的靜,拖著僵的挪到一側,就這麽筆直地站著。
從來都不是要進的這座府邸,自始至終,都是被強迫的那一個。
可憑什麽呢。
憑什麽明明不是的選擇,卻還要背上這麽多罪名,捧著真心被人踐踏。
還有那一句玩。
宋錦茵眉眼低垂,指尖收。
這個地方,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裏頭的聲音還在繼續。
國公爺如今再令智昏,也是經曆過大事的人,眼下瞧著這兒子依舊不留麵,不想鬧僵,怒意便也生生地給了下來。
“晏舟,我是你父親,自然是盼著你能得看重,那婢到底是配不上你院裏的名分,你若不舍,打發的時候多給備點銀錢,再將遠遠送走便是了,隻是為父覺得,為了避免汙了你的名聲,還是死人最為穩妥。”
“父親怎麽不將柳氏送走?”
裴晏舟依舊冷淡,“柳氏走了,我這婢不就能抬份?”
“胡鬧!柳氏在我院裏多年,連你祖母都認了的份,你還要胡攀咬到什麽時候?”
王管家已經不敢再去打量宋錦茵的臉。
他替世子辦事,對外也算是個冷麵閻王,但對著看著長大的宋錦茵,到底還是狠不下心。
國公爺那如同提起件的語氣,輕飄飄地拿著世子的名聲來說事,對這丫頭來說,是件極其危險的事。
沒有人能敢拿前程去冒險,就連矜傲如世子,也不會。
“父親下次最好不要不請自來,兒子脾不好,說不準哪日,又會將母親的事給翻出來,好好讓人去查上一查。”
裏頭的人最終還是下了逐客令,沒留一麵。
國公爺怒氣衝衝地踏出屋子,眼便是在旁低著頭如同木樁一般的宋錦茵。
他已經許久沒瞧見過柳氏這個兒,如今這一瞧,眼前人不過隻出了一截下,那竟也差點晃了他的眼
國公爺步子停了停,目不著痕跡地在上掃了一圈,而後揮袖離開。
長廊上來了端來新茶的丫鬟,窈窕貌,還未靠近便已一臉忐忑,有興,卻也張到不行。
王管家掃了一眼那婢,目中閃過一抹淩厲,又極快地掩了下去。
除了久不關注世子的國公爺,他想不出還有誰,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往世子院裏塞人。
“錦茵姑娘,這茶,不然還是姑娘重新泡了送進去?”
宋錦茵見王管家攔下來人,沒多言,隻點了點頭,正去新煮一壺茶。
裏頭的人正在看著信件,聽見外頭的靜時,頭也未抬,語氣很淡,卻又帶著些寒意。
“還不進來,是要我請著你伺候?”
外頭的人愣了愣,看了王管家一眼,隻得先進去。
可剛站定,那人的聲音又幽幽傳來,漫不經心,卻像是要人命。
“怎麽辦宋錦茵,你在所有人眼裏,都落了個必死的局。”
裴晏舟抬眸看,卻被始終未變的神激怒:“若是周延安還活著,也不知他還願不願意保下你,一個上過他人床榻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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