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坦指尖微楞，貴平明顯見他臉難看了幾分。

“然后呢？”李坦繼續問。

侍應道，“然后永安侯府老夫人，世子夫人，廢太子，二小姐，和府中的一對龍胎一道用了晚飯。尋著習俗，翁婿飲酒的時間要長，小的回來復命時，永安侯和廢太子還在飲酒說話，但也同早前一樣，這次說的是酒，并無旁的……”

李坦沉聲道，“去吧，明日繼續盯著，明日回府中第一日肯定消停，看看明日。”

“是。”侍拱手退了出去。

李坦似是很累的模樣，在小榻上坐下，低聲道，“你也出去吧。”

貴平應是。

見李坦手輕眉心，貴平駐足，“殿下，沒事吧？”

李坦緩緩松手，抬眸看他，輕聲道，“剛才聽李裕同永安侯一道，說家常，像普通長輩和晚輩之間……”

貴平看他。

李裕垂眸，“我想起趙國公了。”

貴平低頭，“殿下，都過去了……”

“過去了嗎？”李裕重新抬頭看他，而后良久都沒再說話。

貴平緘聲。

……

離開殿中，貴平到了殿外，臨近年關了，東宮里火樹銀花，一片喜慶之。他想起那年年關，天寒地凍，他在路邊凍得瑟瑟發抖，腹中寒碌碌，終于回了萬昌街上。

他不敢扣門，從某翻了進去。但府中什麼人都沒有，家中的什也被搬了。

他想娘讓他跑，讓他別回來，可他還是尋了回來。

但人已經不在這。

他不敢久待，半夜里，骨的寒意襲來，也聽到路邊打更人路過說起，“聽說了嗎，可惜了原本有些姿，被打得奄奄一息，最后還讓人牙子賣了去，得罪了權貴，能賣去什麼地方？”

“走走走，別說了，真被賣去下……反正，人早就沒了。”

他不知怎麼走在路上的，雙目通紅，渾打著，咬牙關，不覺得冷，也不覺得這條路長。

憤怒讓人無懼，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他想殺了陸平允！

那是他最黑暗的一個年關，喪失了理智，他想去殺陸平允，也本沒想過他是不是能殺了他。

他被黑夜中的馬車撞到，馬車車夫驚慌失措，他半昏半醒，聽到對方說撞死了，快走快走，年關禍事纏多不吉利！

他也以為他真會死了，但后來又有路過馬車停下，他聽到車夫說有人被撞了。

馬車簾櫳起，對方看了看他，“救上來吧。”

車夫詫異，“殿下？”

對方淡聲，“也是一條命。”

他被抬上了馬車，馬車上的人朝車夫道，“去醫館。”

他看著對方。

李坦卻在看手中書冊，“你要是恨口氣，就別死，人命有時是比不過螻蟻，但不是螻蟻。每個人都有求生意義，你就沒有什麼不甘心，想做的事嗎？”

他彈不了，但眨了眨眼。

他有，他有不甘心的事，他要殺了陸平允！他要找陸家討回所有的東西！

李坦收回目，“那你就好好活著。”

……

夜風里，貴平收起思緒。

云陶慌張上前，“公公，剛剛聽到的消息，陸國公的私生子陸秋實死了!”

貴平攏眉，陸秋實？

***

這頓團圓飯，是李裕到侯府吃得第一頓團圓飯，翁婿要在一飲酒。

老夫人睡得早，用過飯便先離開了。

龍胎實在坐不住了，晚些時候，溫印和莊氏又帶了龍胎去玩耍，洗漱后又陪著龍胎練了會兒字，偏廳那來人說侯爺和姑爺還在飲酒，溫印又去了祖母苑中。

溫印陪著祖母說了會兒話，等祖母睡了，溫印才起離開。

黎媽侯在屋外，同說起，“殿下同侯爺喝高興了，怕是還要些時候，讓夫人先回，不用再過去了，這兩日天冷，路上風大。”

溫印點頭。

但苑中的路上，他想起哥哥過世，京中又逢世，是很長時間沒人同爹一道喝酒說話過了，今日李裕在，爹應當高興……

溫印回了苑中，屋中早前的陳設一直沒有變過，都保留著，并沒有陌生。

今日晨間就醒，一整日也累了，便先去了耳房中沐浴洗漱。

沐浴時，仰首靠在浴桶里，又想起爹其實很這樣喝酒，當當是想起的婚事，心中疚，所以想多同李裕一，或多或叮囑。

思及此，溫印還是起，不放心，便想著換裳去看看。

早前的裳就在耳房中的屏風后，也不用回屋中去換。溫□□中揣著事，便也沒留意屋門打開的聲音。

裳方才隨意掛在屏風，手去拿的時候沒拿穩，直接落在了屏風后。

好在是在耳房中，也不用披外袍去撿。

溫印剛從屏風后走出，就見李裕俯，拾起里給。

溫印：“……”

溫印愣愣接過，整個人都僵住。

他目落在上，卻沒停留太久，眸間沾了酒意，湊近側頰，又忽然停住，“阿茵，我好像，喝得有些多了……”

第056章 溫馨日常

他其實是想親的, 但臨到近時，忍住了……

雖然他以前也親過，但應當會不高興, 尤其是他眼下，他邊還有酒意在, 他不想不高興，但又臨到跟前了, 湊那麼近，總得做些什麼, 最后變了剛才那句‘撒’, 然后眼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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