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阿霽仰臉道。

皇著天真的樣子，神忽而有些凄傷，以手支額，輕嘆道：“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個兒嗎？”

阿霽心里頗不是滋味，面上難掩失落：“記得。”

“葭葭的生父另有其人，而我母妃家和你姑丈家還有宿怨。和你們比起來，我倆才是真的瞎湊到一起的，甚至從始至終戴著面過活。那會兒都年輕執拗，傲骨錚錚，一旦起爭執必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退讓半步……若非重來一次，我們到死都是怨。”語聲平和道。

這話對阿霽而言無異于平地驚雷，原來姑母真的中意過別人？他們前世竟然是那樣過來的？

心里滿是驚駭和懊悔，好半天都難以平息。

“說起來，你們可是幸運多了。”將畫紙拋在案上，笑道：“你姑丈都快羨慕死了。”

阿霽訕訕道：“可我們本沒經歷過什麼磨難，和你們波瀾壯闊的一生相比，我們簡直不值一提。”

“你為何要執著于磨煉和苦難？”皇起轉了過來，掀袍在旁邊落座，挽住的手，真意切道：“人活著不是為了吃苦，更不是吃了苦才能心安，否則何必來這世間一遭？有人天生就順風順水，心想事，你們合該如此。”

阿霽若有所思，垂頭道：“話已經說出去了，豈能隨意收回？崔遲那個人，最小心眼了，肯定把和離書都寫好了。”

“放心吧，就算寫好了也送不進來。”皇笑道：“你還不知道吧？園子外面戒嚴了，咱們如今算是與世隔絕。”

阿霽嚇出了一冷汗，抓住的手道：“那怎麼辦？”

皇拍了拍的臉頰，不慌不忙道：“這就要看你的了，我不能和匡翼斗，否則太欺負人了。”

第八十三章

阿霽啞口無言, 一時分不清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可是姑母，我從沒試過……”怯怯道：“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和李匡翼至今仍維持著表面的和睦, 別說正面鋒，連旁敲側擊的試探都不曾有過。

皇笑眼彎彎地著, 阿霽的心剛放回肚子，卻聽若無其事道：“也沒什麼，左不過就是我暴斃園中，而你心大變, 要麼瘋，要麼傻, 要麼一病不起, 反正命還是有的。若他榮登大寶，你又能礙著他什麼事？”

阿霽張口結舌，愣了半天, 哭笑不得道：“多謝姑母為我留后路。”又不是皇太，若是落敗的話，李匡翼想必真的不會趕盡殺絕, 畢竟還有父母那一關要過。

皇了的頭，神慈和道：“不要有力，敗了就敗了, 大不了咱們去找你姑丈，黃泉路上齊齊整整, 下輩子再做一家人。”

阿霽駭笑道：“您這是認真的？”

皇俯從畫案下拖出一口木箱，推到面前道：“當今天下的勢力分布, 盡在此中。”

阿霽誠惶誠恐, 忙推辭道：“姑母, 我擔不起……”

皇笑著打斷道：“別推了，我知你心中有怨。怨我為何收養了你，卻拖著不肯給名分，好不容易給了名分，又不肯立嗣。”

阿霽滿面窘迫，有些無地自容，但又不敢話，只得垂頭默認。

“咱們生在一個什麼樣的時代你知道嗎？男子哪怕生為白癡，只要統沒問題就能順利繼承大統。可子即便為人中龍，卻連同等的起點都夠不到。我的江山是自己打下來的，縱然有人想反對，卻找不到合適的名目。但你不一樣，一旦我確認了你的地位，所有矛頭便會齊齊轉到你上。”斂起笑意，語氣沉重道。

阿霽呼吸急促，雙手扣，鼓起勇氣道：“那您為何又改變主意了？”

“哪怕你是在我跟前長大的，可我也很難看你的心。”皇的神有些迷惘，凝視著道：“這麼多年來，你就像一面鏡子，能折出別人想看到的那一面，但真正的核卻很能及。可如今，我終于看到了一些與眾不同的特質，所以決定放手一搏。”從懷里出一把鑰匙，塞到了阿霽手中。

被人當面剖析的滋味并不好，阿霽好幾次都想逃，但是最后那句話卻吊起了的好奇心，畢竟誰能拒絕來自皇帝的贊譽呢？

有些張地抓著鑰匙，抑住興道：“您說的是哪一點？”

皇委婉道：“你不愿讓人知道的那點我就不說了，只說第二點。”

阿霽心頭陡然雪亮，瞬間就明白了在暗指什麼，一時又驚又怕，只覺得才是鏡子，自己所有的心思在這面明鏡前無所遁形。

皇神如常，像是沒發現的異樣，曼聲道：“像你這般年紀，又養在深閨的孩子，面對崔遲那樣耀眼奪目又深專一的小郎君，還能堅守本心堪稱奇跡。放眼整個，恐怕沒有人能做到。你要知道，無論從哪方面來看，公主都非崔家新婦的最佳人選，大將軍答應這門婚事，完全是看在昔日的分上。而你們倆投意合，則是最不可思議的一點，別說紅線，月老就差拿麻繩把你們綁一起了。”

阿霽忍俊不，有些難為地偏過頭去。

“你們倆在一起，是天作之合，不要辜負了彼此，更不要辜負了上天的一番意。”皇了個懶腰，轉過拍了拍的肩，笑道：“姑母能否作為上皇安晚年，全在你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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