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遲越過重重甲兵,掃了眼外圍矮墻,就算他能搶奪兵殺出重圍,可也會被暗箭篩子吧?
但他對李匡翼實在恨鐵不鋼,若服本咽不下這口氣,索解下斗篷,狠狠擲在一邊,揚了揚下道:“我倒想看看,誰敢對我手!”
“你……”李匡翼氣得直跺腳,正進退兩難之際,后傳來腳步聲。
“匡翼,你這是做什麼?”盧粲笑地走了出來,親熱地挽住李匡翼拍了拍道:“安徐的心思,別人不清楚,我們還不清楚?你們兄弟之間玩鬧也就罷了,可不能真格,平白讓人笑話。”
“堂舅,”李匡翼知道他在幫自己解圍,忙順坡就驢,指著崔遲道:“你來評評理,他這麼長時間不和咱們聯系,一回京就往宮里跑,我心里難安這是人之常,問兩句怎麼了?他竟還發橫?哪有這樣做臣屬的?”
“哎呀,有什麼話坐下來慢慢談,先把人撤了。”盧粲好聲好氣道。
李匡翼擺手,甲兵緩緩退下,矮墻后的弓.弩手也都松了弦。
崔遲繃的神經總算放松下來,這才發現背后冷汗涔涔。
他活了一下僵的四肢,大步走過去,厲聲道:“郡王是要翻舊賬?崔某可不是嚇大的,來呀!”
李匡翼氣得臉發青,怒道:“你以為傍上阿霽就有恃無恐了?我若把你做的事抖落出來,看還會不會嫁給你。”
“哎,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千萬別說氣話……”盧粲慌忙安。
崔遲冷笑一聲道:“我替郡王做的事多了,不知道您指的哪一件?莫不是清明節時……”
“安徐,快住。”盧粲急得跌足長嘆,“這種時候,怎麼能起訌?”
崔遲揚眉,義正辭嚴道:“咱們這些人因何聚在一起?我看郡王早忘了初心,可我沒忘。”
他雙拳握,義憤填膺道:“我加你們不是為了做誰的走狗,更不是為了富貴權勢,而是要盡雌風①,重振男綱,還天地一片清明,讓兒孫輩能起膛,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甥舅倆面面相覷,都有些不敢置信。
幾年前,他們便是用這種極富煽力的話打了狂妄狷介的崔遲,并許給他一個好盛世,便如前人書中表述的那樣。
李匡翼吸了口氣,委婉道:“可你還是答應娶阿霽……”
“尚主是什麼榮耀的事嗎?”崔遲青筋暴起,憤怒異常,激道:“對于一個有抱負的男人來說,這是最大的恥辱。我每次看到千歲都很痛苦,若像他那樣自甘墮落,做人的附庸,我寧愿立刻就死了。”
李匡翼將盧粲拉到一邊,悄聲道:“堂舅怎麼看?這小子好像一點都沒變,甚至比當年更愣更偏激。”
盧粲沉道:“阿霽只是個黃丫頭,以的分量,尚不足以改變這小子的心。他倆完全不搭,將來就算婚也是貌合神離。”
“這倒是實話,他傾慕的是婉順如水溫賢淑的子,阿霽的確不符。”李匡翼低聲道:“要不還是先觀吧。”
“其實安徐娶公主對我們而言并非壞事,那鬼丫頭嚴防死守,邊水潑不進,但千防萬防,應該防不住枕邊人。”盧粲尋思道。
李匡翼得意一笑道:“阿霽邊我自有安排,堂舅無需擔心。”
二人達共識后,轉笑著去迎崔遲。
在場皆是保王黨的骨干,和以往一樣,主位依舊虛懸。
“安徐,你日間宮可有見到謝珺?”盧粲當眾發問。
崔遲如實道:“見了啊,公主我去的,我也不好拒絕。”
“他病況如何?”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崔遲環顧周圍,面上有些不可思議,“在座諸君皆是響當當的人,到太醫署調個脈案應該不難吧?那不比我說的清楚?”
李匡翼皺眉道:“太醫署誰的脈案都有,唯獨沒有我姑丈的。別說是文字記錄,就連過診過脈的人都沒有,我們縱使手眼通天,也無法去探虛實。”
崔遲猛地一震,突然滿面愧疚地低下頭去。
李匡翼著他,用一種耐人尋味得語氣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任誰遇到那樣的事,都會有心理影的。”
席間傳來竊竊私語之聲,年輕人大都不解其意,便有人趁機賣弄,“事關渤海郡主,崔將軍最清楚,你們有興趣可以問他。”
場中一片死寂,十幾雙眼睛齊齊向了崔遲。
他竟意外的沒有發作,而是低聲道:“外間傳聞多有不實,我今日面見千歲時,他一切如常,只是神不比從前。”
“不會是虛張聲勢吧?”東道主陸健提出了質疑。
“謝珺這老小子可不敢低估,此事多半有詐,先別管他。府那邊的耳目傳來一則聞,年前應該會有一場聲勢浩大的慶典,他們已經準備了數月,諸位猜猜,會是什麼?”那個蒼老的聲音饒有興趣道。
李匡翼的臉變得很難看,低聲道:“多半是為阿霽慶生……”
“對于兒家來說,哪一個生辰比及笄禮還盛大?”那個聲音帶著幾分笑意道。
不僅李匡翼,就連崔遲也滿面震驚。
眾人直到卯時才散,商議的結果是阿霽若封皇太,那便是起事的標志,將聯絡各地共同聲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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