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算到了，陛下在后殿等著呢！”姮娘見禮畢，親熱地挽起道。

閑雜人等皆已回避，一路所見不是羽林軍就是金吾衛。

阿霽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忍不住小聲問道：“他們吵架了？”

姮娘面苦笑，搖頭道：“不清楚，我可不敢窺探陛下家事。”

阿霽便沒再多問，知道也問不出什麼，只有些擔憂，不知姑母和姑丈因何起了矛盾。

據說國師玄鶴年時曾追隨皇，日久生以致道心不穩，被拒后回山清修，卻在即將得道時離開師門，愿永留長生觀守護和皇。

原本也不是什麼要事，可向來最識大的皇夫卻心大變，一怒之下帶兵圍了長生觀，要將玄鶴逐出，觀中道眾和信徒、香客們誓死捍衛玄鶴。

雙方正對峙之時，皇駕到，令他發誓終生不長生觀，而玄鶴也不得踏出壽丘里。

此后十多年，兩人俱都信守承諾，秋毫無犯。

玄鶴雖不能出去，但皇卻可以進來，遇到要事仍會一起商議，只是礙于皇夫的面，大多時候都是微服私訪。

今日擺這麼大的陣仗，看來事不簡單。

一行人穿過重門疊戶，終于見了蒼松翠柏間的殿臺。

此嚴外人靠近，守衛由負劍道士擔任。

阿霽走得太急，以致滿頭大汗，只得先去盥洗更，隨后再去見駕。

**

皇站在二樓飛檐下，斜穿過檻窗上的細小菱格，將碎金般的芒撒了滿頭滿臉。

后晦暗的大殿中，站著一名長玉立的道人。

那人竹冠羽，白袍朱帶，氣質出塵，眸清澹，雖于暗，周卻似沐浴著淡淡微。

“公主來了，”他輕叩著臂間拂塵柄，語聲如珠落玉盤，極為聽，“貧道就先告退了。”

皇卻緩緩抬手，“且慢，阿霽這回遇險，虧得道門鼎力相助，好歹也得聽句謝謝再走吧？”

玄鶴淡笑回絕，“能替陛下分憂，是貧道的榮幸，這些虛禮就免了。”說罷躬退下。

皇徐徐轉，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影錯落的巨柱間。

“姑母、姑母，我回來了……”外邊響起阿霽的聲音。

的眉頭不覺舒展，提袍往前走了兩步，就看到數月不見的阿霽歡呼著奔了進來，腳步輕快如林間小鹿。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可重逢的喜悅永不會變。

阿霽正行禮，卻被一把攔住，扶起來道：“快起來，讓姑母瞧瞧，究竟有什麼變化，聽你母親說……”

“姑母，您要是也提這個，我就從那里跳下去。”阿霽滿面緋紅，連忙打斷，抬手指著半開的窗扉道。

皇忍俊不，拍了拍的頭道：“何至于此？我不提就是了。”

阿霽在意味深長的目下無所遁形，連忙將懷中抱著的錦袋亮出來道：“我給您帶了一個好玩的東西。”

皇斂起笑意，饒有興趣地著。

阿霽小心翼翼地出畫軸，興地展開來道：“姑母快看，這是不是您？我在落款發現您的小標記了。”

出乎的意料，皇并沒有想象中的驚喜，而是一副見鬼了般的表。

“這……這是……哪找來的？”手指著畫，面如寒霜，一臉駭然道。

阿霽有些手足無措，忙收起畫道：“在慶王府……怎麼了，姑母？”

皇驀地轉過，仰頭直直著漫天云霞。

阿霽看不到的神，一時心如麻，也不敢發問，只得悄悄卷起畫軸，拿也不是，丟也不是。

一想到王妃托轉告的話，頓覺頭皮發麻，哪里還敢再提？

待皇回過頭來，才鼓起勇氣，走上前去怯怯道：“姑母？”

皇定了定神拿過畫軸，有些暴地抖開來，眼神如刀劍般盯著落款的墨跡，“承安二十一年，六月，丁卯日……”搖了搖頭道：“這東西本就不應該存在，你從哪找到的？”

阿霽打了個激靈，湊過去仔細一瞧，額上頓時冷汗涔涔。

“姑母，我看到的時候，并沒有時間。”驚恐地盯著那突然多出來的字，啞聲道：“會不會是誰補上去的？”

下船時太過倉促，并未來得及帶隨品，所以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皇沉默著了一眼，胡卷起畫軸道：“跟我來。”

將阿霽帶到了側殿的神龕前，緩緩掀開了供桌上的黃幔，出兩塊陳舊的殘碑。

**

城西有大戶修園，鑿湖時掘出一塊殘碑，其上出現皇做公主時的封號懷真，出于邀功心理，著人上報并送進了宮。

當時正逢謝珺五十大壽，阿霽也在場，卻無緣目睹碑文。

起先猜測是祥瑞，可從姑母和姑丈當時的反應來看，多半類似于秦始皇時的隕石事件。

怪就怪在獻碑之人并未獲罪，還到封賞，繼續在城西造園，只是對碑文絕口不提。雖好奇者眾，卻沒幾個敢去打探，深恐那是皇引蛇出之計。

那日之后阿霽便沒見過這塊殘碑，向來最為懂事，當然不會主查找問詢，沒想到卻在這里看到了，而且不止一塊，難道后面又去找了？

皇輕著碑上的字跡，神肅然，語氣凝重，“大衛故南長公主墓志銘并序，駙馬都尉謝珺撰。公主諱懷真，小字泱泱，文宗皇帝之第三，承安六年誕于春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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