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角落里的兩個人有些好奇,朝賭桌的方向看了一陣。姜葵回過頭,對祝子安說:“你也看出來了吧?”
祝子安點了下頭,“嗯。”
“他出老千。”姜葵說。
好巧不巧,酒肆里安靜了一剎那,這句話響在落針可聞的人群中。
所有人同時沉默了一下,齊刷刷回頭看過來。
祝子安嘆了口氣,“啪”地給姜葵蓋上了面。
“他們眼神不好,耳朵倒是很好使。”小聲說。
“你說誰出老千?”坐莊的小老頭一推桌子站起來,朝這邊大聲嚷道。
這邊的惱了,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你用猴子出老千,騙人錢還不承認?”
周圍的人看來看去,恍然大悟。原來小老頭養的那幾只猴子,恰能從一個特別的角度看見骰盅里的況,暗中用特定的方式傳了訊息,故而小老頭逢賭必贏。
“小娃!”坐莊的小老頭憤恨不已,氣得胡須都在抖,“敢砸我的場子,捉住打一頓!”
“你試試看?”姜葵一拍桌站起來。
小老頭刷刷點了邊一群打手,他們氣勢洶洶地抄起家伙,往墻角這桌圍了過來,一副要打架的模樣。
這時,旁邊一名大漢呼呼掄起一張桌子,在地面上“咚”地摜碎了,從碎木片里出幾桌。
他自己抄起一,另一畢恭畢敬遞到姜葵手里,“俠仗義執言,揭發他出老千,替我們這些賭輸的掙回一口氣,要打架一起打!”
周圍的人跟著嚷起來:“坐莊的,說不過就打人?”
又有人高喊:“坐莊的,還我的錢來!”
兩撥人對喊起來,鬧得越來越大,終于從吵架變了打架。一時間木桌子木凳子咣當響了一片,鬧哄哄的聲音震得四面墻灰都在抖,酒水和瓷飛濺了一地。
祝子安試著勸架,忽地也被塞了一桌,邊的已經擊倒了涌來的一片人。
他低笑一聲,語氣無奈似的,“堂堂皇太子,居然跟著你打架斗毆。”
然后他掂了下桌,站了起來。
江湖人士一言不合就斗毆,酒肆里的人已經習以為常。
這一側是飛來飛去的桌椅酒壇,那一側的酒肆老板在柜臺后飛快地撥算籌,來回的小廝向他報數,給每一張被破壞的桌椅記賬,打完了架回頭一一找人賠償。
“蘇老板!”有人朝他喊。
酒肆老板從噼啪的算珠聲里抬起頭,人群里的年輕公子拋起一個錢袋子,笑道:“勞煩替我掛個賬!”
錢袋子“嗒”地落在柜臺面上,酒肆老板出一只手撈住,再抬頭時,年輕公子已經拎起邊的往外走去,還不忘帶走擱在桌邊的燈盞。
他們后烏泱泱跟著一大群人,一陣旋風似的追了出去。
“你干什麼拉我走?”一面往外跑,姜葵一面不滿地嚷道,“打架我從來不輸!”
“小俠行行好,”祝子安笑道,“再打下去真賠不起了。”
“不許我小俠!”斥道。
“俠,這是我第二回跟著你被人追著跑。”他嘆氣,“快累死了。只求別再有第三回了。”
兩個人一路行至不遠的河邊,河上飄飄搖搖地停著幾只小船,后方是一路趕來的追兵,呼啦啦如同一條長龍。
祝子安出最后一個錢袋子,十分不舍地掃了眼,恭敬遞到船夫的手中,“船家,勞煩快些租只船給我,后頭有人在追呢。”
“犯的什麼事?”船夫警惕,“大事我可不摻和。”
祝子安笑了一聲,“不妨事,船我買下了。”
船夫收了錢袋子,搖了一只小船給他,他接過撐船的竹竿,練地往岸上一抵,撐起小船往河中心去了。
姜葵擊倒了最近幾個追來的人,在岸邊輕輕點足躍起,輕盈地落在了船上。
一把摘下面,回著在岸邊跳腳的追兵,十分得意地哼了聲,“還沒有人能抓得住我。”
話音未落,被人抓著轉了個圈,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手里便被塞了竹竿,耳邊是含笑的聲音,“抓住了。你來撐船。”
只好接住竹竿,晃悠悠地撐起小船。他坐下來仰靠在船邊,微微地息著。
“你還好嗎?”低頭看他。
“有點累。”他閉了眼睛,“緩一下。”
把船撐到河心,擱下竹竿,坐在他邊。他側過臉,著,笑了起來。
“江小滿,高興嗎?”他問。
“高興。”用力點頭。
“那就好。”他笑著說,“我喜歡你高興。”
“那你呢?”問。
“我也很高興。”
“那就好。”點點頭。
他笑了一下,倚靠在船邊,又閉上眼睛,“我稍微休息下……打架太累了。”
往他邊挪了挪,小聲說:“你靠著我吧。”
他遲疑著,補充道:“我是怕你掉到水里。”
“我才不會。”他反駁了一句,但還是輕輕靠著,扯下兜帽半遮住臉,慢慢睡著了。
側過臉,著他,“我也喜歡你高興。”
小船順流而下,漸寬闊的江面。水上浮著數不盡的燈,一盞又一盞,流星點點的燦爛長河,映著遙遠天邊的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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