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所信的。”他支起下頜,“我的時間太短了,看不到海清河晏,看不到天下清明,只想在走之前,盡綿薄之力,做一點什麼。”
頓了下,他輕聲說:“我的夢想……是太平盛世。”
接著他笑起來,“聽著很笨蛋的一個夢想吧?”
“才沒有。”搖搖頭。
而后,靜他,認真道:“我也是。”
“不愧是我的夫人。”他輕輕笑著,“兩個笨蛋走到一起。”
哼了聲,接著問:“所以你和如珩要做的是?”
“嗯,夫人,你知道,”他解釋道,“朝堂之上看似波詭云譎,手段不過唯二而已。其一是‘言’,無非上奏、議事、面圣、說君心。至于其二麼……”
他停了一下。
“‘殺’。”
心里微微一驚,“所以你們是要……”
“嗯。”他點頭,“籌劃已久,年尾手。”
“原本還要更多時間。”他低聲道,“但是我沒有了。”
這是極蔽的謀劃,他毫不瞞。下意識地拉了窗簾,他著,笑了笑,“別擔心,我一直在注意著。這條路上無人。趕車的亦是心腹之人。”
“你們膽子真大。”低低地說。
“朝堂上的事就是這樣。”他輕聲說,“簡單又殘忍。”
他抬眸,認真道:“夫人,我同你說此事,也是請你助我。”
“我知道。”頷首,“定全力相助。”
“約定。”說。
簾外雪落簌簌,簾燭搖搖。傾朝他抬起一只手,他輕輕在的掌心一擊。擊掌聲啪地一響,兩人的眸微。
“多謝。”他低笑了一下,“我覺得……你好像我的小神仙。”
“什麼?”怔了下。
“你好像是上天派來的小神仙。”
他輕輕笑道,“我此生得遇你,如有神明眷顧。”
“康,”他換了自稱,“不勝榮幸。”
這一剎那,天地皆白,雪落無聲。他的眸落在的上,仿佛有如山的重量,又如水一般流過,稍縱即逝,轉瞬即逝。
他斂了眸,淡淡笑著。那個笑容復又沉落,只是無言的靜謐。
“謝康。”喊他的名字。
“夫人,”他笑著搖頭,“別放在心上……我大約是太累了,胡言語罷了。”
他輕輕閉了閉眼,掌抵了下眉心,掀開窗簾往外掃了一眼,“到了。最后這段路步行過去吧……夜深了,母妃不喜車馬吵鬧。”
姜葵扶著謝無恙下了馬車。他仍坐著木椅,略有些困乏,微微低垂著頭,眼瞼倦倦半闔。幾粒雪籽綴在他的睫上,閃著一點淡。
德妃的承安殿里一片寂靜,長長廊道上燃著供奉神佛的香火。
兩人在一名宮人的引導下步偏殿,一位年長端莊的妃子面對一尊佛祖玉像,跪坐在一個團上,手執一串念珠,正閉目拜佛祝禱。
聽見聲音,回過頭,見坐在木椅上的謝無恙,淡淡笑了笑,“無恙,你這孩子,又裝的什麼病?”
“母妃。”謝無恙攜姜葵起行禮。
他干脆利落地棄了木椅,走去扶起跪在佛前的母妃,攙著坐在一旁的榻上。
“這是姜氏幺娘吧?”德妃了姜葵,示意過來,“從前見過幾次,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挽住姜葵的手,“我不好,日日禮佛,不在宮里走,與你見得了。無恙這孩子,怕打擾我,也不敢帶你來。”
“是我的錯。”謝無恙笑了一聲。
德妃剜了他一眼,接著問姜葵,“可有小字?”
“小字小滿。”姜葵恭敬答道。
“是了,我記得。”德妃憶起了什麼,“阿蓮的兒。”
“母妃也同我母親相麼?”姜葵好奇道。
“你母親當年是將軍,誰人不識得?”德妃笑道,“那時候京城里的世家,個個都仰慕縱馬沙場的姿。”
向姜葵,“你很像。尤其是眼睛。”
“許多人這麼說。”姜葵笑起來。
“都坐下吧,別站著講話。”德妃拍了拍邊的榻,掃了謝無恙一眼,“夜已深了,你還站得住?”
謝無恙無奈地笑道:“母妃,我也沒那麼差。”
“我日日在佛前祈禱你平安,許是多有些用了。”德妃笑笑,“今日是你的生辰,我遣人送到東宮的玉如意收到了?”
“收到了,”謝無恙頷首,“多謝母妃。”
兩個小輩一左一右坐在德妃的邊。德妃拉著兩人的手,把兩只手放在一,閉了一下眼睛,終于低聲道:“無恙,這是你的最后一個生辰了吧?”
“嗯。”謝無恙垂下眼眸,無聲笑了下,“還好。至過得很開心。”
“你來找我,是有所求吧?”德妃注視著手上的念珠。
謝無恙點頭,“求母妃助我。”
“專挑這個日子來。”德妃嘆息,“你這個孩子,為了惹我心吧?”
“是。”謝無恙起,對長拜,“只求母妃在父皇耳邊說幾句話。”
他低低地說:“我母親當年……是被賢妃下的毒。”
德妃嘆息一聲,“我猜到是。……那時候,許多人以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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