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菀卻還是著手,要將錢袋給他。
“菀菀……”陸璘語氣里幾乎帶著乞求。
施菀認真道:“當初說好的,我來就是為陸夫人治病,現在陸夫人好了,所以……陸璘,就此別過吧。”
陸璘無言以對,最后道:“不管怎樣,錢是我該付的,算你后面在京城的費用,不必還我。后面我不會刻意找你,你若有事,就來找我,和門房說一聲就行,我會待下去。”
施菀仍是遞著那錢袋,陸璘仍是沒接,兩人如此僵持一會兒,最后施菀認了輸,收回了錢袋。
“多謝,我先進去了。”說了一句,也沒抬眼看他,轉去往小院門前。
枇杷就在門前等著,待過去,與一起進了院子。
陸璘遠遠看著影消失在視線里,在原地佇立很久,才頹然往回走。
去年除夕,他滿懷欣喜與憧憬,今年除夕,要與他為陌路。
又怎會為陌路呢,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割舍掉。
除夕之后,很快到元宵,歧黃班又放假三天。
元宵晚上,施菀與枇杷出去看燈,京城的繁華遠非安陸可比,各種各樣的彩燈數不勝數,各大商家的花燈游街鬧得像比賽一樣,更有皇上出現在暢春園,與萬民同樂,可惜人實在太多,們兩人都不進去,只見到把守在一旁的侍衛。
施菀與枇杷在人山人海中看了半夜熱鬧,買了些許小吃,又一人買了一只燈籠,趁街上人還多時回家去。
枇杷歡喜得不得了,一邊看著手上燈籠,一邊往回走,和道:“師父,京城的元宵可真熱鬧,聽說他們清明也熱鬧,許多人都會出來踏青,京城那些園子各種各樣的花都開了,可惜到時候我們就要走了。”
施菀回道:“京城熱鬧,但市場的燈籠也貴啊,就這兩個燈籠,夠我在安陸坐半天診呢!”
“那倒是,京城什麼都貴,不是做高、開大鋪子,一輩子也買不起房。”枇杷說。
“所以,他們才是適合京城的人吧。”施菀說。
枇杷也嘆息一聲,沒說話,轉眼間看到了個坐在墻下要飯的乞丐。
俗話說“乞丐也有三天年”,意思是過年期間,就算是乞丐也會穿整潔的服吃幾天好吃的,不會出來行乞,卻沒想到元宵節當日,還有人在街邊乞討。
見枇杷一直看著自己,那乞討連忙道:“二位娘子行行好,賞點吃的……”
這時施菀也看到了那邊,元宵依然很冷,可他卻坐在路口,大約是因為這邊經過的人多,他能多要點錢,而他坐的那個姿勢,似乎有點問題。
這時前面一人扔了半個餅過去,卻沒扔到他面前的碗里,而是扔上前了一點,那乞丐拿兩只手“走”過去撿那半塊餅,后面兩條是拖著的。
難怪這人看著還年輕,卻做了乞丐,沒想到是殘。
既親眼看見,又是元宵節,施菀從上拿出兩枚銅錢來,走近了些,準備放到他碗里。
那乞丐連忙道:“謝謝娘子,謝謝娘子!”
施菀正要放下錢,卻覺得這人看著有些眼,抬眼又看了他一下,手上的燈籠照得他臉上明晃晃的。
那乞丐也在燈籠的亮下看見了,瞬時神大變,明顯他也認識。
看見這乞丐的神,施菀這時想了起來,這是韋超邊的小廝。
很久以前見過一面,那時韋超在街邊攔下又見過一面,當時這小廝沒手,卻在邊上得意地笑。
施菀收回了手,準備離開。
那小廝道:“求求娘子可憐可憐我,我家公子做的事和我沒關系,他是主子,我總拗不過他,而且他挨了陸大人一頓打,又得報應死了,我這也被打斷了……娘子行行好,給口飯吃……”
施菀問:“陸子微大人打過他?”
小廝回答:“不是在飛星樓麼,將我家公子打得滿頭滿臉的,就為上次街上那事,公子說和你睡過,那就是,我還勸過公子討上的便宜沒意思……”
施菀有一回在國子監聽里面學生在議論誰誰在飛星樓打架,見來了卻馬上閉口不言,當時覺得可能是什麼不好被人聽到的事,并沒想到是和自己有關,現在聽這小廝提起,便覺得也許當時他們議論的就是陸璘打韋超。
他打韋超是為上次街頭的事?還是……韋超說那種話的事?怎麼從沒聽陸璘提過?
看看這小廝的,問:“你是被誰打斷的?”
小廝回道:“自然是我家老爺夫人……他們怪我帶公子去尋歡,怪我摔到捕陷阱里,害公子被凍死,可那是公子要求的,我不照做,他能掉我一層皮。
“公子酒量好得很,那天罵我還怪清醒的,我哪知道他摔一跤就爬不起來了,那我掉陷阱里不也差點被凍死麼……”
施菀不想關注韋超的事,不管他怎麼死的,這種人都是死有余辜,但此時卻又忍不住問:“所以那天是你和你家公子出去尋歡,你摔到了捕陷阱里,他喝多了酒,然后就被凍死了?”
小廝點頭:“要不是車陷進坑里,我也不會回去求救,留公子一個人在那里。也是公子命不好,以前喝酒了還能打人罵人,那天喝醉了摔個跤就昏迷了,那麼冷的天,那麼大的雪,找到時都凍冰坨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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