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璘回道:“楊夫人才臨盆,大人理當守在家中,賬冊的事也不急于這會兒,大人這兩日也可告個假,多陪陪夫人。”
楊釗連忙道:“多謝陸大人,家中倒也無事,人說有施大夫在倒讓安心些,也請了娘,嫌我在一旁礙眼,把我趕來了。”
陸璘輕笑,沒說話。
楊釗心覺得這新知縣雖清冷疏離,卻也不是個刻薄的人,不由讓他頓生好。
他有心與陸璘拉近些距離,便說道:“說起來,聽說這施大夫以前的夫家就是京城里做的,興許陸大人還認識。”
陸璘淡聲問:“是麼,是哪一家?”
“是哪家我倒不知道,興許我夫人知道。”楊釗說完,有些暗恨自己起這個話題,自己卻又不知道,便搜腸刮肚想了半天,說道:“反正姓施,閨名一個菀,據說是祖輩訂下的婚事,朝廷下放的一個到了云夢澤,巧被施家爺爺救了命,兩家便許了婚事,后來施家爺爺病故,施大夫便去了京城,隔了幾年回來,說是與京城的夫家和離了,在這兒做起了大夫。”
陸璘抬起頭來,看向他,一字一頓道:“你說,施……菀?”
第27章
楊釗非常肯定地點頭:“對,是這名字,我夫人就信的醫,與悉,都是我夫人說的。”
塵封的記憶浮腦海,陸璘想起來那個與他做了三年夫妻,然后要了五百兩銀子與他和離的子。
施菀,這是的名字,楊釗口中的施菀,就是這個施菀嗎?
記憶里,總低著頭,一副怯懦謹慎的樣子,毫不像他們口中救死扶傷的施大夫。
但他記得爺爺的確是行醫的,也的確是在爺爺貶至云夢澤時相識,從而訂下婚約。
見陸璘一直不說話,楊釗自己道:“想必是京城的多,大人不一定知道,再說也不一定是和離,說不定是那大戶人家找了個理由將人休了,畢竟也沒娘家,沒申冤,回頭我再問問我夫人,看夫家是姓什麼的。”
陸璘沒回話。
楊釗以為他是對這種話題沒興趣,便閉了,沒想到隔一會兒,他突然問:“是什麼時候到你們縣城的?”
楊釗問:“施大夫嗎?”
“嗯。”
“聽我夫人說是四年了,前兩年還是學徒,可醫著實好,后面就自己看診了,還帶起了徒弟。”楊釗說。
陸璘再沒問什麼。
傍晚,楊釗見陸璘放下公務回去休息,自己才收好東西回家去。
施大夫早已離開了,新生的小兒子睡得正香,楊夫人神倒還好,圍著抹額,靠坐在床頭,將孩子放在邊上,自己憐地看著。
楊釗也看了看兒子,見他瘦弱,不由問:“這孩子早產快一個月,這麼瘦,會不會弱?”
楊夫人回道:“不會,施大夫看過了,說孩子一切都好,悉心照料,別凍了,過個把月就胖了。”
楊釗點點頭。隨后問:“說起來,施大夫在京城的夫家姓什麼,你知道嗎?”
“姓陸啊!”楊夫人說。
楊釗愣住了,不敢置信道:“姓……陸?”
楊夫人很快道:“是啊,倒是很說起京城的事,但我不是和那李夫人一起玩嗎,周廣祥是叔,知道得清楚,京城那戶人家就是姓陸,大的,好像是什麼部的尚書。”
楊釗出著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陸大人姓陸,而且他爹,不就是吏部尚書嗎?
京城還有別的姓陸的尚書嗎?
似乎沒有,難不施大夫嫁的就是陸大人家?
該不會,是他什麼嫂嫂或是弟媳吧?
這時楊夫人嘆道:“施大夫一個孤,又沒娘家做靠山,去了這種人家不定怎麼折磨呢,那些富貴人家的婆婆,佛口蛇心,磋磨起人來那是外面都看不出來的。”
“這種話說,小心禍從口出,得罪人不自知。”楊釗提醒。
楊夫人輕哼一聲,不屑道:“我在安陸自個兒家里說幾句京城里的大,難不人家還能聽見?別說尚書,皇帝我都敢說。”
楊釗無奈,只好說道:“陸知縣就姓陸,他爹就是吏部尚書,京城里的尚書,就他一家姓陸。”
楊夫人也愣了,將他看了半天,最后不敢置信道:“所以陸知縣和施大夫……”
“不知道,我就擔心這施大夫以前的夫家和他們家是什麼關系,所以你別說天高皇帝遠,說話還是注意些。”楊釗說。
楊夫人點點頭,隨后敏銳地問:“這陸知縣的夫人是誰?”
楊釗回答:“這我哪里知道,人家在京城呢!”
楊夫人沒再說什麼,低頭去看孩子了。
兩日后,陸璘正在縣廨看著舊案,便聽前面有人擊鼓鳴冤。
來安陸上任這幾日,他也升過幾次堂,無外乎,張家和李家爭菜地,打架;劉家和吳家因鎖事發生口角,打架;陳家的牛跑了,被王家牽走了,王家不承認……總是因為鎖事,總是要弄得大打出手。
他起去升堂。
驚堂木拍響,衙役將鳴冤之人帶上來,為首是個二十多歲的人,在后是個差不多年齡的男人,陸璘看向堂下,發現那男人有些眼。
他想了想,回憶起三日前,自己從德安府夜歸,在路上載了個送妻子看病的男人。
這女人,肯定是在裝模作樣變著花樣狐媚子邀寵,還敢拿太後的身體開玩笑,等著皇上發飆被打入冷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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