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一道破空之聲在寂靜的夜中劃過，從百尺以下的地面上升起幾道急速流，在天上眼前開一片巨大的煙火繁花。

伴著破之聲，天際被炸得亮，那朵朵煙花，次第在空中綻開又消散。

像極了這宮里頭的盛況替。一個個的紅，得盛寵而走到高，綻放了一生中最炫的華章。接著隨著時流轉漸漸衰敗了，帝王側的紅一批批換過，誰還記得舊日誰在宮墻外高歌俘獲了帝心，誰又在已經荒蕪的荷花池旁揮袖舞過。人間最易逝的兩樣東西，帝心和韶華。今年恩寵極盛，明年伴在他畔的又是何人？

在煙花絢爛的綻放那瞬，趙譽垂頭吻住了的。

耳畔的一切喧囂都淡了。

趙譽臆澎湃，懷中抱著的，是他此生唯一不想辜負的人。

那樣好，那樣稚，那樣純良無害，那樣弱易碎，什麼都沒有，他來給予。什麼都不是，生命由他賦予意義。

口下方的疤，腹中的骨，的眼淚歡笑，的前程未來，一點一滴，全部的全部，都系于他。

趙譽張口想對說點什麼，這時，城樓下忽然了起來。

遙遙看見一個宮人不顧形象地跑過來被侍衛攔住，黃德飛上前問了幾句，很快就登樓上來，迫不得已打斷了趙譽，道：“皇上，小公主吃錯了東西，從傍晚開始上吐下瀉，此刻人已昏沉了，太醫查出了不妥，夏賢妃不敢定奪，人來請皇上。”

趙譽臉一沉，“是何不妥？夏賢妃的人說了不曾？”

黃德飛看了謹嬪一眼，垂頭道：“說是……說是謹嬪娘娘送去的藥材里頭，有……有問題。”

趙譽怒斥：“混賬！”

福姐兒輕輕扯住趙譽的袖子，眼睛登時紅了，“皇上，這……”

趙譽恨極了，咬牙喝道：“來人！”

福姐兒：“皇上……要不還是先去看看？”

趙譽冷笑：“有什麼好說？來人！把徐嬪帶至紫宸宮，朕親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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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烈火19

紫宸宮里燈火通明, 走進來的時候, 徐嬪聽到幾聲喁喁低語，黃德飛進去傳報了，才將請進去。徐嬪抹了把眼睛邁進大殿, 就見臨窗炕上福姐兒偎在趙譽懷里, 見進來似乎想掙開, 趙譽拍了下背脊不離去。

徐嬪疑地蹲行禮, 趙譽面如常, 溫聲道：“坐吧。”

徐嬪抹了下眼睛, 坐在后的圈椅中，“皇上，今兒是謹嬪生日, 原不該驚皇上和謹嬪, 可雪兒……”

趙譽打斷：“雪兒現在如何？太醫怎麼說？”

換在往常，趙譽應該早就急吼吼的去了集芳閣瞧雪兒了吧？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不僅沒有去集芳閣，還把這個哭暈過一回的人喊到了這里來，難不是謹嬪纏著不走？

徐嬪不敢多瞧上首那二人，一如以往般垂著頭，用細細小小的聲音道：“雪兒藥也吃不進, 太醫說，再這樣下去，怕是水，妾時時抱著哄著, 皇上沒瞧見雪兒的模樣，這些日子病的小臉都瘦一條了，在皇上的關懷下才好些，不想又了這般大罪。”

宮人進來奉了茶，趙譽端茶啜了一口，眼睛盯在那漂浮在水面的茶葉子上頭，不疾不徐地道：“太醫怎麼說？此病何來？”

徐嬪咬住，張皇地看了福姐兒一眼。

趙譽坐直了子，松開了摟著福姐兒的手。福姐兒在趙譽后頭，眼睛盯在青石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嗯？”趙譽蹙了蹙眉，無聲地催促著徐嬪。

徐嬪猶豫半晌：“皇上……不若太醫來說吧？妾……妾不好說的。”

趙譽笑了：“有什麼不好說？把你在集芳閣聽來的結論與朕復述一遍，不是說，太醫已經查驗出結果了嗎？”

徐嬪眼皮沒來由地跳了跳，總覺得趙譽的表現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是哪里怪異。趙譽一如往常，聲音溫和，不見半點急怒之。可到底是什麼地方變了呢？

徐嬪心里苦，當著福姐兒的面，如何說送的東西里有古怪？平素這等出頭之事都有人替做，先前是溫淑妃，現下是夏賢妃，已經哭得這麼慘，擔憂自己的孩子這樣，皇上卻怎麼還來問？不是該去質問那些服侍的人嗎？

不過徐嬪并沒有為難太久，須臾，夏賢妃就帶著人來了。

夏賢妃恭敬地給趙譽行了禮，回看一眼雙目紅腫楚楚可憐的徐嬪，夏賢妃聲音微揚，道：“皇上，妾將今晚替雪兒診癥的韓太醫和在場的宮人都帶過來了。”

趙譽點點頭沒有說話，示意一切由夏賢妃主持。

夏賢妃沒有推讓，開門見山地道：“韓太醫，你把今晚的發現說給皇上聽！”

韓太醫伏跪在地，聲道：“啟稟皇上，各位娘娘，今晚小公主出現上吐下瀉的癥狀，集芳閣太醫，恰是微臣當值，微臣到集芳閣后，基本斷出了小公主的癥候，應是虛寒邪。微臣就問了在場服侍的姑姑們，知道小公主今晚是服用的宮里自己煎的藥，用蒼、防風、厚樸、紫蘇葉等解表和中之藥。這幾樣都是常見的祛風除寒之，微臣一樣樣檢視過，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