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瀚海踱步到門前，喝道：“把門窗都鎖死！從今日起，沒我命令，老夫人除了這屋子，哪兒都不能去！”

蘇老夫人幾步追上，扯住蘇瀚海的擺痛聲道：“為了個半路接回來的死丫頭，一個本不和我們一條心的白眼狼，你這是要把我的臉面往地上踩？”

蘇瀚海一拂袖子掙開了，目視蘇煜揚夫婦道：“你們回吧，莫吵著你們母親休息！”

蘇煜揚和王氏只得退下，蘇瀚海立在廊下門前，回頭睨蘇老夫人扭曲猙獰的臉。當年求娶于，是看在娘家富庶，能在仕途上替他鋪路。如今竟生出幾許悔意，這個張揚毒的人，毀了他一生多樂趣。

蘇瀚海盯著下人鎖起了門窗。蘇老夫人的咒罵聲隔著門板傳出來。

在這寂靜的夜中，燈火一盞盞的熄了去。蘇老夫人也罵累了，嗓音嘶啞了。倚在侍婢的上，嘶啞著大聲哭泣。

宮里，福姐兒睡了一會兒，被外頭的風聲吵醒了。窗未關嚴，被風帶著砰砰撞在窗沿上頭。開簾子想披下床，才坐起來，腰間就橫來一只手臂。趙譽沙啞的聲音傳來：“別，下人去。”

福姐兒微愕，借著月回著趙譽：“皇上？您什麼時候來的？”

服了太醫開的安心茶，睡得很實竟連趙譽來了也不知道。福姐兒又道：“皇上不是在集芳閣麼？”

趙譽啞聲笑了，半閉著眼睛把摟過去，“朕去瞧瞧雪兒罷了。這孩子病勢纏綿，才好點兒。”

福姐兒不吭聲，埋頭在他臂彎里頭，用額角輕輕蹭著他的膛。

趙譽悶笑：“貓兒似的。朕小時候看見萬太嬪養的貓就你這樣兒……”湊手著下就著淡淡的月端詳，“聲音也像，每次弄得過火點兒，就咬著小聲哭……貓哼唧似的。”

湊近了親了親的額角，嘆息道：“怎麼這麼得人疼呢？好些日子不肯見朕，生氣啦？”

福姐兒扁了扁：“皇上也不能總在我這兒，徐嬪不是說小公主需得皇上時時陪著才快活？皇上也得去瞧瞧自己閨，我哪能跟小孩子爭呢？”

趙譽抱著在自己上，福姐兒推他：“皇上，小心肚子……”

趙譽垂頭了鼓起來的肚子，溫聲道：“你放心，朕時時念著你們母子……”

福姐兒最怕人說肚中的是皇子，若將來生出來是個閨，豈不要被厭棄？

福姐兒扯著趙譽袖子道：“皇上，如果我肚子里的是兒……”

趙譽嘆了聲，將摟得更些：“無妨，朕都喜歡。來日方長，你總能替朕生個兒子。”

可，若是不能呢？新換舊，他從前也寵齊嬪和溫淑妃，現在呢？一個褫奪封號，一個幽宮中。為著這個才伴在宮中一年余的新人，假裝替他中了一劍他就這般心。旁人自也有能爭寵打他的法子。福姐兒知道，這條路想走下去，只能不斷的爭斗算計。

想好好活著，不委屈地活著。

還想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

那些當初散步謠言說如何寵，導致溫淑妃和齊嬪不斷來陷害的幕后之人，那個挑撥華一次次來辱害的人，那些借由避寵之事，假借蘇皇后邊的人的手想讓不能孕育的人……

若非機警，只怕早已在這宮里頭死了很多次了。

也是時候，該一個一個的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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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烈火17

今年的端午宮里頭只簡單的過了個節, 直至三十日福姐兒的生辰, 夏賢妃才奏請太后，是不是可以著手按從前的慣例辦宴席。

若換是別人的生辰，夏賢妃還不敢如此提議。無論是瞧在份上, 還是瞧在福姐兒腹中龍胎上頭, 抑或是從趙譽對其的寵程度考量, 都足夠有分量做這個結束宮中悲戚氛圍的重要人。

今年以來, 因先皇后喪期, 宮里頭宴會娛樂活銳減, 今年除春節各附屬小國前來朝貢和初一十五的宮宴外，其他宴會一切從簡。這幾日才開始有些許鮮活氣息，花園里百花都開了, 妃子們也開始穿上鮮亮的裳, 連華也在喪期滿三個月后除了孝服。

每年三月宮里頭就開始裁新制夏裳了，前些日子宮里頭服喪，耽擱至如今，夏賢妃得到太后同意才吩咐針線局到各宮量選料。

五月三十艷高照，眾妃穿戴各異收拾一新，趙譽牽著福姐兒的手最后方至，眾妃起給趙譽請安, 徐嬪見到福姐兒那瞬登時臉一變。

兩人湊巧穿了同樣服的裳，因都是嬪位，制式也大抵相同。徐嬪風流裊娜，素喜淺淡的裳, 挽著披帛在肩，立在花叢邊，如有幾分飄飄凌云的仙人姿態。

福姐兒隨著孕期漸長，上漸漸起來，穿著同樣的，因著生辰那禮服繡得未免華麗些，上半還是淺淡的紫，愈向下越濃，擺拖曳在地，上頭用閃的繡線繡了團團妖艷濃紫的芍藥，這花紋在走間漸漸鋪開。頭上挽著牡丹髻，猶帶幾分稚的臉蛋卻得住這樣的華麗，薄施黛的臉上一雙目好似噙了春在里頭，角掛著淺笑，被趙譽小心翼翼地扶好坐在上首。鬢間著一掐金步搖，下頭墜著長長的流蘇，隨著一舉一滴溜溜晃著，越發襯得面若芙蕖，明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