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局大堂中人可不，此時或是直接看過來，或是余悄悄往這邊瞄。

章旭眉頭一皺：“有沒有方便說話的地方？”

“章公子隨我來。”辛柚撂下這話，轉走向待客室。

眾人隨著的走移眼神，直到視線被擋在門簾外。

“章公子說吧。”辛柚坐下來。

章旭毫不客氣坐下了，開門見山問：“辛姑娘還記得戴澤嗎？”

辛柚早猜到他要問起戴澤，微微一笑：“自然記得。”

“戴澤視你為不世出的高人，是你刻意為之吧？”章旭盯著辛柚問。

自從知道辛柚的真正份，這個問題就堵在他心里，不吐不快。

“我也有一個問題問章公子。”

章旭挑眉：“我先問的。”

“可你這是第二個問題了，第一個問題我不是回答過了。”

“第一個問題——”章旭想到第一個問的是還記不記得戴澤，臉一黑，“那算什麼問題！”

那是他故意諷刺的。

辛柚語氣冷淡：“對我來說是。”

“行，你問吧。”章旭懶得為一個問題糾纏。

他等會兒還要回國子監呢。

“段云朗是你打的？”

章旭眼里閃過錯愕，顯然沒料到會被問這個問題。

對面坐姿放松，著一漫不經心的懶散，角掛著淡淡譏笑，似乎篤定他不敢承認。

那抹淺淺的譏笑如火星，騰地點燃了章旭的脾氣。

“是又如何？”

辛柚彎：“章公子倒是坦，我還以為你不敢承認。”激將法對章旭這種習慣了以份人的紈绔果然好用。

“笑話，我有什麼不敢承認的。”章旭嗤地一笑。

辛柚點點頭：“承認就好。”

“那該你回答剛才的問題了。”

“戴澤麼？為了查清我娘遇害的真相，我確實有意與之好。”

“果然你利用他！”

辛柚冷笑：“章公子倒是正義，來為好友打抱不平。難道固昌伯府是因為我利用他才傾覆的？他被發配邊疆是我害的？章公子連什麼是因，什麼是果都弄不清，怎麼好意思來質問我？”

“你——”

辛柚打斷章旭的話：“那你呢？為何打段云朗？”

“他該打唄。在我面前還敢甩臉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章旭盯著辛柚明的臉，惡語口而出，“辛姑娘這麼在意，難不當他表妹當久了，當出來了——嗷——”

一聲慘響起。

賴在大堂不走的書客聽到這聲慘，齊刷刷看向待客室那里。

接著就是章旭暴跳如雷的聲音：“你竟然拿茶水潑我——”

里面噼里嘭啷一陣響，一道影沖了出來。

大堂中的眾人還沒看清楚，后面的人追而出，一腳踹向前面的人。

章旭往前撲倒在地。

辛柚并沒停下，繼續猛踹。

大堂中雀無聲，眾人著暴揍章旭的呆若木。

何史一腳踏進來，抬起的腳就這麼懸在了半空。

本來何史不會連續兩日過來，但昨日沒見到朱姑娘，今日一下衙……咳，小驢就往這邊跑，他拉都拉不住。

章旭是想爬起來還擊的，可剛撐起就被踹趴下，疼得頭暈目眩，毫無還手之力。

一時間，只有他的痛呼聲傳出去老遠，而目瞪口呆的眾人別說發出聲音，甚至屏住了呼吸。

要是發出聲響，寇——哦，不，辛姑娘改踹他怎麼辦？

直到腳步聲響起，多道視線投向門口。

是何史抬著的腳放了下去。

不放下去也不行，單站不住了。

而隨著何史發出靜，大堂中一群人默默看戴澤被痛打的詭異場面終于有了變化。

劉舟是第一個跑過去的：“東家，您歇歇吧。”

胡掌柜也勸：“可別把人打壞了啊，手腳怪疼的。”

人們聽著不對勁。

這老掌柜到底是擔心挨打的手腳疼，還是擔心打人的手腳疼？

辛柚停了下來。

這時兩名國子監的學生沖了進來：“章兄，聽說你被辛姑娘打了——”

看清章旭的慘樣，二人驟然失聲。

地上趴著的豬頭是，是誰？

辛柚面無表看向二人，印象中這兩個監生是章旭的跟班。

不知是章旭此時的模樣太慘，還是此時的眼神太冷，二人下意識齊齊后退一步。

章旭吃力抬起腫了一圈的頭，沖二人吼了一聲：“還不扶我起來！”

兩個跟班這才如夢初醒，跑過去扶人。

“嘶——輕點！”章旭艱難爬起來，疼得雙發抖，一雙烏青的眼死死瞪著辛柚，“你等著，你等著！”

辛柚撣撣上不存在的塵土：“我等著什麼？”

“你以為你是皇就能隨便打人了？我要去告訴我祖父！”

辛柚輕蔑一笑：“打不過就去告訴家中長輩？真令人敬佩呢。”

章旭一滯，腫脹的面上看不出什麼，實則被這話將住了。

沒打過孩子回去告訴大人，傳開了確實臉上無。

“總之你給我等著！”章旭重量在一個跟班上，一瘸一拐往外走，在心里狠狠發誓找機會像收拾段云朗那樣給這狠毒的丫頭一個教訓。

至于告訴章首輔的念頭卻打消了。

辛柚冷眼看著章旭離去，一掃大堂中眾人。

盡管萬分好奇后續，書客們卻趕溜了，只剩下何史一臉茫然。

按說他為言，今日所見是該奏上一本的。可要是這麼做了，以后再來青松書局會被朱姑娘趕出去吧？

嗯，他決定當沒來過，反正只是兩個孩子打架，無傷大雅。

何史默默轉走了。

書局中只剩下自己人，胡掌柜忍不住說出擔憂：“東家，就算章公子不告訴家里人，可今日這麼多人瞧見，您打了他的事很快就會傳開的。”

“掌柜的別擔心，也不必在意會不會傳開。待客室里有些，你們收拾一下，我進宮一趟。”

“進宮？”

“嗯，進宮告狀去。”

等到辛柚離開，劉舟不確定問：“掌柜的，東家要去告狀？”

是不是弄反了？

對自己的自控力不太信任的人甚至捂住了。